视频 | 医聊密室(4) 晚期肝癌难治，如何不人财两空？

在《医聊密室》第四期，才三十多岁的患者王先生却不幸罹患了恶性肿瘤中出名难治的肝癌，而且发现时已是晚期。当他在家属陪伴下辗转来到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时候，状态很不好了。一家人已经围着他哭得昏天黑地。摆在介入治疗科颜志平主任面前的难题是：这个患者，还能不能治，敢不敢治，用什么方法治……

对话专家：

颜志平，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介入治疗科主任，中国抗癌协会肿瘤介入学专业委员会候任主任委员

擅长肝癌等肿瘤的介入治疗，以及非肿瘤疾病，尤其是血管性疾病的介入治疗。

患者代表：

王先生，四十多岁，5年前因肝癌晚期而来到中山医院求治。

互动一： 年轻轻，为什么癌症一发现就是晚期？

王先生：

一向身体很好，在老是肚子疼之后在家人陪伴下看了病。一开始他们说我是消化道炎症，治疗后仍然没有任何好转。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才39岁就会和传说中的癌王——肝癌有关联。作为医务工作者，我是知道晚期肝癌的治疗在全世界都很棘手。周围一片愁云惨淡，而我那时候就想活，其他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颜志平主任：

我国是肝癌大国。很多患者开始没有症状，发现就是晚期。我所在的中山医院就接诊了很多这样的患者。而我们介入科在治疗晚期肝癌其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肝癌不是只有老年人才得的，很多中青年患者发现就已经是晚期了。所以要重视体检和筛查，尽量早点发现问题哦，别拖到晚期才发现。

我的学生张雯医生告诉我这位患者来到医院时，一堆家属围在身边哭得昏天黑地。我仔细查看病史后发现，患者是肝癌合并门脉癌栓了，才39岁的他当时当地医院告知生存期只有三个月，家属能不急吗？但我根据经验，感觉这个患者的病情可能还有救。不过，就算医疗指征符合，也不是一定能做的。我还要和家属谈一谈。

互动二： 还有没有救？用啥救？

王先生：

家里人带我来到中山医院介入科。我年纪这么轻，实在是不甘心。查房的时候，颜主任对我说还对我说，希望还是蛮大的。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

颜志平主任：

来我们这边治疗的很多肿瘤患者，通常都是在各地治疗无效的病人。他们往往抱着很强的求生欲望来找我们。对他们，我通常要同时看两个指征，才能确定最后的诊断方案。一个指征是医疗适应证，就是根据病情决定；另一个是社会适应证，有时候病人的病情、求生欲望和家庭能承受的重负之间差异很大。

医学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可能会像魏则西一样遇到花费巨大却疗效甚微的治疗，导致人财两空，有时候家属之间的意见还不能统一，所以对医生的考验也是巨大的。

这位患者是幸运的，他的病情很重，但是我们中山医院介入科研发的TACE联合 门脉支架+碘-125粒子条（腔内近程放射治疗）介入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能缓解这位患者的病情，而且经过努力压缩成本，价格可控。更幸运的是，这位患者的家属全力支持他的治疗，因此我们为他制定了TACE联合门脉支架+碘-125粒子条的治疗方案。

互动三：介入手术完成后就万事大吉了？

王先生：

颜主任和他的团队真的太牛了。他定的方案是我只需要连续做了4次介入治疗，结果第一次做完，肚子马上就不痛了！后来张雯医生在介入手术台上做给我第四次的时候，惊奇地叫道：“找不到病灶了！”她还专门把颜主任叫到手术台上，颜主任看了之后说，这一次可以作为巩固治疗，接下来只需定期随访即可。

四次做完费用没让我倾家荡产，放射粒子可以进医保，其他医疗费医保也可以报掉不少，我自己单位还有职工医保可以解决掉大头。后来因为工作忙了，我就每三个月去一下中山医院随访，再到每半年去一下。到现在已经5年多了，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颜志平主任：

从病情来看，晚期肝癌患者中，30%-70%合并有门脉癌栓。门脉癌栓会导致患者出现呕血、腹水、腹胀、腹壁静脉曲张等并发症，严重影响患者的预后及生活质量。研究表明，如果没有相应治疗，自然生存期仅有2.7-4个月。这和他说的在当地医院诊断的只能活三个月相符。而正好在我们这里进行的这一次肝癌合并门脉癌栓TACE联合门脉支架+碘-125粒子条，对他的肿瘤效果显著，价格可控，实实在在消灭了肿瘤而对肝脏损害有限。治疗后超过了5年的生存期，这在临床上相当于治愈了。

但需要提醒大家的是，虽然症状缓解，但很多患者还属于带瘤生存状态，各方面衣食住行需要小心，更关键的是，一定要根据医生嘱咐定期随访，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毕竟肿瘤并没有完全消除，还在身体中伺机而动。

医生感言：

作为中国介入放射学发源地之一，在老院长林贵教授引领下，中山医院介入科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肝癌合并门脉癌栓介入治疗探索。在此基础上，我率领团队探索了将具有放射性的碘-125粒子条植入门脉癌栓内，率先开展"腔内近程放疗联合支架植入治疗门脉癌栓"工作，从而进一步延长支架的通畅期、有效抑制肿瘤进展。这个技术的难度在于要让定位精准，放射强度刚刚灭掉肿瘤而尽量不能伤害正常肝脏组织。截至目前为止，中山医院共进行600多例治疗，患者中位存活期提高到9.3个月，生活质量得到极大改善。

曾经有一则“小苏打饿死癌细胞”的消息引起广大患者家属关心，其实专家后来澄清，在试验中40例晚期肝癌病例中，最根本的还是通过TACE治疗方式堵住给肿瘤细胞供给的血管，最终达到“饿死”肝癌细胞的效果，小苏打不过是TACE介入技术的补充。

对于肝癌合并门脉癌栓患者，支架的植入开通正常血流，降低门脉压力，放射性碘-125粒子条近程精准放射治疗癌栓，同时联合TACE治疗肝脏病灶，可以同时帮助患者解决肝癌以及门脉癌栓的问题，大大提高疗效，同时降低了医疗费用。为广大患者提供一种有效的、微创的治疗方式。

但在研究这个技术的医学适应证同时，我其实也在探索另一门“社会适应证”。治疗肿瘤不是单靠技术就能解决了，也需要洞悉社会人情世故，帮助患者家属在治疗结果和费用中取一个平衡点，避免人财两空。

虽然有时看到医患冲突的报道，但我不喜欢渲染这些，因为在治疗疾病方面，医患双方始终是站在同一战壕的战友，而医生应该尽量争取更多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