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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 | 声入人心之后,那些唱美声的男神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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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新闻Knews记者 赖瑗 耿博阳 徐敦华 赖声扬 刘彦彤

2019-01-21 18:39

100天的时间,或多或少改变了余笛和翟李朔天以及更多选手的职业轨迹。能够唱响剧院的声音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每一个付出多年努力的从业者,都渴望有一条生路。

这次的采访拍摄,我们是在余笛和翟李朔天的演出间隙完成的。

最近余笛的日程很紧,各种邀约,纷至沓来:演出满档,音乐讲座,脱口秀节目录制,不断转场,进出在不同的化妆间,然后上台完成接踵而至的工作。

演出后台,围绕着他拍照的人群熙熙攘攘,他更多的是面带微笑,一一致谢。

时针调回三个月前,已经教学声乐近十年的余笛,选择放下老师的身份,把自己重新扔回比赛的舞台。这档叫做《声入人心》的节目,让36个美声、歌剧、音乐剧、流行音乐的选手,竞争6个首席席位,他们当中有圈内成熟的歌手,有高校老师,也有初出茅庐的学生。

把过去清空归零,通过一场场的竞演,进入首席或替补的位置。一争首席,是选手们光明正大的意图。

而我们和翟李朔天见面的地点,是在华山路630号,上海戏剧学院。他在这个“前门能看见后门”的大院里生活了四年。

第一次在节目中关注到他的观众,都会被他浓密的络腮胡吸引。试唱时,他用一首上海话演绎的《得不到的爱情》让大家对他印象深刻,外表鲁智深,内心林黛玉,大胡子的嗓音很细腻,又带着百老汇黄金时代风格的舞步,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但这个标签,翟李朔天有些厌倦了,于是他果断地剃了胡子,他说,“身上的标签想撕就撕”。

节目外,余笛和翟李朔天最初的关系,是一对师生。他们的相识源于六年前的上戏教室,当时翟李还是一个体重二百多斤的小胖子,有近乎偏执的勤奋。而余笛,有了他第一个音乐剧学生。

【1】

竞演和观赛、首席和替补的压力,从一开始就无孔不入。选到一首好歌,留下一个经典的作品,是每个选手的初衷。

在这样的背景下,在节目第八期,余笛与他的演唱组,选择了意大利语传世经典的歌剧《你眼中的蓝》,曲风带着浓郁地中海风情,热情洋溢。从选歌到编曲到排练到上台演出,他们只用了三天时间。

在竞演的舞台上,选曲成功是优势,但极难的曲目意味着更多的风险。“如果你现在给我这样一个任务,我真的不敢接,但当时就想,既然来了,就是挑战自己,就逼自己一把。”余笛的坚持,源于节目录制之初对自己的质问:你有没有在这100天里,做到最好的自己?

对歌剧曲目来说,为了最大程度保留作曲者的音乐灵魂,就要保证用歌曲本身的语言来演唱,而不是进行翻译,准确的发音是基本要求。但达到这个要求的过程,更像是一种修行。为了把歌词唱准,他们经常会把自己关在琴房,一整个晚上重复练习一句话,枯燥,难熬。

翟李朔天的专业是音乐剧,更多的是用中文和英文演唱,其它语种原本不在他能力范围内。这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挑战意大利语,语速极快,所以背歌词,成为一个贯穿全程的艰巨任务。而这一次背歌词的过程,他把自己关在了厕所。

“我当时在厕所真的是边背边扇自己巴掌,嘴皮子拗不过来,因为歌词太快了,我就是气,我真的是参加节目第一次背歌词背到啪啪扇自己嘴巴子。”

现在聊起这段经历,翟李朔天对自己还是有些埋怨。在他过往的学习和演出生涯,他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要求,发音标准是演唱的底线之一,要字正腔圆,不然宁愿不唱这首歌。

100天时间里,余笛清瘦了很多。舞台上,他们每个人都自信从容,但直到彩排的那一刻,他们都会带着谱子和歌词,甚至与现场导演有了冲突。



“现场导演都说我们要呈现更好的舞台,我们在走台的时候最好不要拿谱子,这样机位才好对。但我们在台上的所有演员,我们要留给大家更完美的音乐。在台上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背歌词,看准确的谱子,去排练。”

不管幕后经历了怎样的兵荒马乱,他们依然会在台前留下足够专业优秀的作品。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他们知道,自己成了。

【2】

我们跟随翟李朔天回到了他读书四年的上戏校园,他见到了班主任陈冉老师,见面拥抱,跟老师分享最近的生活和工作。对于这个学生,陈冉格外骄傲,翟李朔天每次演出的视频,她都会反复观看。她很开心,因为“朔天从在校读书的时候,就在专业上从不放过自己,所以舞台上的表现不会辜负他勤勉的付出和努力”。

这个优秀的学生值得这样的机会。

回到学校,站在红楼里的排练室,这间小小的排练室是他当年艺考初试、二试、三试的地方。



考进上戏,是个波折的过程。当年的他,想考声乐系,但是相比于从小练声基本功扎实的同学,他的专业略显逊色;想考舞蹈系,但是当年200多斤的体重并不能帮他敲开学校的大;想考影视表演系,但是形象上有些吃亏。

每一条单独的路似乎都走不通,但能唱能跳的音乐剧专业,似乎是另一扇窗户。于是在复读一年后,他得到了上戏的录取通知书。误打误撞,音乐剧成为了最正确的选择。

“感谢上戏的老师们能选了我,就是给了我一条生路。”

参加节目之前,翟李朔天是澳门美高梅的签约演员,这是一个让同龄毕业生颇为羡慕的出路,报酬丰厚。但是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得到展现自己的舞台,很苦恼,也很不甘心。于是犹豫再三,他选择了辞职,他想去寻找更大的舞台,因为他始终热爱音乐剧。

辞职当天,他在朋友圈看到了《声入人心》节目招募的信息,于是投递了简历和视频。因为他扎实的唱功和身上特有的百老汇歌舞演员风格,让他从近万名面试成员中脱颖而出。



如今,节目给他带来了更多关注,也让业内优秀的剧目开始与他洽谈,站在人生机遇的交叉口,他还是格外冷静和自持。

回到学校,翟李朔天觉得自己就是个孩子,就是个学生,可以卸下各种包袱。不管在外面被如何评价,经历怎样的压力或者人和事,相比对学校的这份感情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在红楼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他偶遇了各种老师和同学,我们开玩笑地说,他就像一个吉祥物,受大家欢迎。

“哪怕我就这凳子上坐一坐,就这么看一看就特别好,初心还在。”

【3】

生存,是个很沉重的话题。美声歌剧,是小众的艺术。

2016年,韩国推出了同类型综艺《幻影歌手》,美声和歌剧通过电视节目的形式,让观众看到了这个艺术门类的魅力。余笛看了很心动,如果国内能有这样的节目,不管怎样都要参加。



节目内外,他常说自己有一个十年梦想。

在上海音乐学院读研究生期间,他和同学们组了第一个组合,“绝妙男生”,成员中有美声,有音乐剧,有R&B。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组合的成绩格外优秀,曾一度拿下了2007年金钟奖的银奖。

但不到两年时间,组合就解散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一次重要的国际会议演出场合,他们的节目在最终彩排之后,突然被取消了,原因很多,也许是节目不合适,也许是服装不好看,也许咖位不够大,需要更大牌的来撑场。

“那一天正好是我们第一个组合成立一周年的时候,我们的制作人拿着生日蛋糕就过来了,刚到,就听说节目取消了,这个打击太大了,大家都愣在那里。”

那是一个选秀造星的时代,电视荧屏里最火爆的是超女快男,美声还是一个距离大众很遥远的艺术门类。余笛说,在那一年,只能感慨自己生不逢时。

少年们心中意难平,后来其它的演出渐多,成员们毕业散伙,各奔东西。余笛很遗憾,于是“如何让美声变得流行又跨界”的种子,自此在他心中落地发芽,他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

离开象牙塔,他们真实感受到了残酷的行业竞争。

余笛曾在法国马赛国立歌剧中心工作过一年多的时间,竞争的残酷无处不在。“一个歌剧中心有很多演员来聘一个角色或者是一场音乐会,然后呢,反正每次就那么几个人,我还是比较幸运就是说拿到的场次还算不错的。但那些大多数没有拿到offer的演员,只能日复一日在琴房苦练的那些朋友们,那种失落感是无以复加的。但他们还在继续,还在努力,很不容易。”

在节目中,36位成员要面对出品人和业内制作人的评价和挑选,首席与否,意味着下次还有没有机会登上舞台。这是行业的缩影,每年高质量的歌剧和音乐剧数量有限,国外引进剧又屈指可数,演员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够最终站在舞台上唱响剧院的声音,少之又少。当演员披荆斩棘终于站上舞台时,发现台下的观众,可能比演员还少。

在选手们看来,美声歌剧是一个闭环的小圈子,做学生,学成,当老师,然后继续带学生,而当老师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成为歌唱家是一个“不敢奢望的梦”。每年声乐歌剧毕业的学生有几万甚至十几万,更多的人,是在付出多年努力后,依然没有一条生路。

【4】

余笛坚持多年的健身,在压力巨大的节目录制过程中,被迫中断了;而翟李朔天的生活变得格外不规律,晚睡早起,辗转在上海长沙两地跑。

100天的时间,或多或少改变了他们以及更多选手的职业轨迹,他们开始变得忙碌,有了更多曝光的机会。



狮子座的翟李朔天,身上有一股刚劲儿,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吹毛求疵”的。当年以专业课第二名考进上戏,四年后是上海优秀毕业生离开学校,用班主任陈冉老师的话说,这个孩子身上有惊人的毅力,而且对音乐剧有强烈的热爱。

作为年轻一代里优秀的音乐剧从业者,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份责任。因为了解音乐剧的人是少数,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把圈子外的人吸引进来。

节目里,他选择了很多其它类型的曲风,经过重新编曲创作,用音乐剧的方法呈现在舞台上,用一种柔和的包容的方法,去拥抱观众。

“作为一个演员,你永远不知道今天的票房好不好,但是不管你观众多观众少,你的工资还是一样,所以说你一定要拿出你百分之百的努力来演,甚至观众少的时候要投入更多,把这一小部分观众凝聚在一块。”

余笛的另一个身份,是力量之声组合的浪漫主唱。这是一个在上海小有名气的流行美声组合,唱响过上海旅游形象推广主题曲《我们的上海》,发过多首单曲。三名成员余笛、宋罡、王志达都是高校声乐教师,也都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师出同门。

在脱口秀录制的后台,导演组的要求之一,是让他们用美声和流行美声的两种唱法,清唱抖音神曲《学猫叫》。这是一首人人都会哼唱的歌曲,只需要把同一句以两种方式唱出来就好。但他们从录制两天前就开始练习磨合,直到上场前一刻,还在反复沟通。大家一度有些争议,尾音的一拍要拖多长,一口气儿送到哪里,每一个细节,都在不断调整。



普通观众对于美声和流行美声,并没有特别清晰的界定,他们希望用这样通俗易懂的歌,来为观众做一个范例。在一场不大不小的摩擦中,没有对错,只因音乐神圣不可侵犯。争执之后,拥抱和解,这是他们对于音乐的态度。

每一次演出,他们的排练都格外细致和认真。艺术家需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拿起话筒,就要尽力把最完美的带给观众。

演出临上场之前的一刻,三个人闭眼,沉思,脑海里重复每一个细节,此时只有作品,只有音乐,只有即将要表演的下一刻。

余笛转头对搭档王志达说,concentration。然后大步迈向舞台。



大幕落下,灯光熄灭,人群散场。

翟李朔天今年26岁,他还在等待一个属于他的更大的舞台,是音乐剧的舞台。

余笛的恩师是已故著名男低音歌唱家温可铮先生,温先生早年给自己设立的一个目标,只要能唱的时候,我一辈子都要唱。最后他唱到了78岁,直到唱不动,病逝。

身为学生,余笛觉得自己也该如此吧。

金字塔尖的人,少之又少,但对首席的渴望,是根生在每一个演唱者心中的梦想。

(看看新闻Knews记者:赖瑗 耿博阳 徐敦华 实习记者:赖声扬 刘彦彤 编辑:范燕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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