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日本战犯之子赎罪 带动日本民众反省

现在通过电视媒体，日本皇室成员的画面、讲话，随时可以接触到，但在日本战败前，所有日本民众连天皇的声音都没听到过，第一次听、是1945年8月15日，昭和天皇在广播里宣读《终战诏书》，昭和天皇是现任日本天皇的祖父。1945年8月15日中午12点，日本人集体收听天皇讲话。当时首都圈日本民众，正四处逃难，躲避轰炸，有的期待分粮食，有的以为天皇要宣布日军已经反攻登陆美国，谁也没想到是要宣布结束战争。而且大部分人还没有完全听懂，因为天皇用的是文言文语言，很像中国的古文，有文化的日本人也不多。我采访过的元日本战犯，元日本兵中，有的人上午还在修筑工事，中午就听到战争结束了；有的人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有的人因为信号不好，广播没听清楚。情况各有不同，非常一致的是他们都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回家了。

日本战败后，旧日本军中60万人被送往西伯利亚接受劳动改造，1950年，其中的969人被转交到中国抚顺战犯管理所，准备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这969人后来基本上都成为在日本讲述历史事实、坚持反战的骨干力量，他们当中的故事也很多，以后再说。那么其余那些战败后直接回到日本的元日本兵们怎样了呢？回到正常的生活秩序中，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对过往的罪孽保持缄默，彼此也不愿意重提旧事，老一代日本记者想找他们挖掘历史真相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谁都不提，这事儿就能过去吗？当然不会。我采访了这批人的第二代，一位名叫渡边义治的编剧兼舞台演员。他出生于1947年，一直到1991年才第一次从哥哥那里知道他父亲曾在侵华战争中杀害中国人，战败逃跑时丢下日本的老百姓，只带走关东军自己的家属。渡边当时就感觉三观尽毁，也突然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总是浑身戾气，对家人总是那么阴晴不定，经常半夜惊醒，双眼发直，对妻子暴力不断，对孩子冷漠又严厉，渡边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在左邻右舍中被孤立，后来父亲去世，母亲随后自杀。虽然不明白根本原因，但他就是知道自己不会幸福。

渡边的父亲是1943年被派往中国旧满洲，镇压抗日游击队，杀害反满抗日人士。后来又进入旧满洲国政府出任官员，日本战败前，回到关东军军部。根据波茨坦协定第10条、还有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条例规定，战争犯罪分甲乙丙三个等级，甲级战犯是反和平罪、乙级战犯是战争罪，丙级战犯是反人道罪。乙级和丙级战犯被告有5700人。渡边义治的父亲是丙级战犯，他就是战犯之子。

我采访过渡边先生很多次，包括他们的演出。第一次去他家里是在晚上，我们约好车站集合，我和我的摄像师到了之后，他开着车来接我们去他家。距离车站步行15分钟以上的房子都相对便宜，总之他们夫妻俩的公寓又小又旧，还堆满了各种关于慰安妇、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演出资料和宣传材料。渡边先生的妻子横井量子的原生家庭是军需用品供应商，可想而知她从小的生活有多富贵。她说，认识渡边，知道他的身世，两人一起去了中国东北、去了南京，她不但理解了渡边的罪恶感，也认识到自己原生家庭在战争中的罪孽。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她看到日本兵身上佩戴的物品正是她父亲提供的军需品，都是她小时候家里常看到的物品。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量子说罪孽不会因为当事人的去世就消失，所以她和丈夫都是有罪之身，有生之年物质生活不是他们的追求，他们活的就是一个信念，要把日本人在侵华战争中的罪孽，用舞台剧的形式让更多的人了解真相。他们不仅在日本，在中国、美国都有演出。渡边夫妻的剧团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正义如同烛火，总要有人觉醒，点燃它，再去照亮他人。《我们没有忘记 18个日本人的“二战”口述》在当当网、京东商城、天猫店都有卖，可惜亚马逊还买不到。感恩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对于这类非畅销书也肯投入精力，从日本人的口述中，了解更多细节。

（编辑：金礼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