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炒卡舒吉案 拜登政府此时敲打沙特有何用意?

根据美国媒体报道，当地时间2月26日，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发布了一份解密的评估报告，认为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BS）批准了2018年10月“俘获或杀死”《华盛顿邮报》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的行动。

这份报告的逻辑推理过程非常简单，因为王储“绝对控制”的沙特阿拉伯的安全和情报机构，所以“沙特官员在没有王储授权的情况下进行这种性质的行动的可能性很小。”从内容上来看，这份写于2018年的报告与当时坊间广泛传播的猜测基本一致。

对于美方情报部门的这个“观点”，我们不做评论，但为什么这份报告在当时没有公布？却在事件已经发生两年之后的今天被解密公布呢？这不得不引发外界的猜测：美国的中东政策，特别是对沙特阿拉伯的政策，是否会发生重大改变？

2018年年底，卡舒吉被杀事件被一些媒体或智库评为当年十大国际新闻之一，因为该事件背后牵扯了太多地缘政治利益，并且至少有三个对该地区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国家被卷入其中，分别为沙特、土耳其和美国。沙特一直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同盟国，其重要性在伊朗不断扩张地区影响力的大背景下更加凸显，但这次却惹上了大麻烦。

卡舒吉被残忍肢解，极大地损害了沙特的国家形象，特别是将一向以“人权卫士”自居的美国放到了火上烤：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美国，这种严重侵犯人权的事儿，你管不管？对美国来说，也确实陷入两难：“管”就会损害美沙关系，“不管”就会破坏自己的国际形象和软实力。作为卡舒吉被杀事件的事发地，土耳其毫无疑问掌握了更多的事件细节和证据，也获得了巨大的对沙特和对美进行外交谈判的筹码。

埃尔多安政府上台以来，对内强化统治，被誉为“新时代的苏丹”，对外不断扩张势力，表现出强烈的“恢复奥斯曼帝国”的野心，但也越来越引发美国的不满。卡舒吉被杀事件成为沙特和美国的把柄，但却被土耳其握住：看你们怎么说，怎么做？

最终卡舒吉事件并没有引发剧烈的地缘政治动荡，沙特王储的手下人承担了责任，被迅速逮捕并处决。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沙特、土耳其和美国之间是否存在以及存在什么样的“交易”，但显而易见地是美沙关系得到了维护。

曾经传出沙特王储可能换人的消息也被证伪，埃尔多安“大帝”继续我行我素，怼天怼地，2019年甚至对法国总统马克龙直接开撕，在后者指出土耳其和美国是导致北约缺乏协调而“正在经历脑死亡”的说法时公开反驳道： “首先去检查一下你（马克龙）是不是脑死亡了”。

美国当然被认为是“输家”，因为他没能在世人面前维护国际正义，辜负了“人权卫士”的称号。但是，对于当时的特朗普总统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他看来利益比人权更重要。

现在这个事儿又被翻出来，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拜登总统上台了。作为民主党和建制派的总统，人权是一个无法逃避或漠视的关键问题。美国如果想要重新占据国际道德高地，重新发挥国际影响力，就不得不举起人权这面意识形态大旗。

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拜登曾经自豪的说：“美国回来了！”既然这样，美国的对外政策就必须表现出与特朗普政府不同。在卡舒吉被杀事件发生后，卡舒吉的未婚妻与一些人权组织一直没有放弃“寻求正义”。拜登总统上台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拜登政府的沙特政策将发生巨大改变呢？现在来看，似乎如此，因为以解密档案的方式来重提此事就是一种政策转变。而且这事儿绝非情报总监埃夫丽尔·海恩斯（Avril Haines）一人所为，总统一定是知情的。

就在前一天，拜登总统上台一个多月后，他终于与沙特国王萨勒曼（Salman bin Abdel-Aziz）通了电话。根据白宫新闻稿，两人通话没有提及卡舒吉案或案件调查报告，反而更着重于两国合作，拜登的语调实际上“较温和”。但是，电话里没说的事儿，并不意味着没有通过别的渠道进行了沟通。

更为重要的是，在调查报告公布的当天，拜登总统就接受美国媒体Univision采访说：“我昨天与沙特国王而不是王储进行了交谈。我清楚地告诉他，正在调整一些规定，我们将在下周一（3月1日）宣布这项重大政策调整”；“我们将追究他们侵犯人权的责任。”虽然，没有明说“他的责任”，但沙特王储应该包括在“他们”之内，因为拜登当总统前确实曾经说过要把王储变成“遭放逐者”（Pariah）。

未来会怎么样？美国对沙特实施新一轮制裁不可避免，但能起到多大作用目前来看还不得而知，因为这取决于美国有多大的决心和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目前看来，美国在中东地区的重大地缘政治利益依然离不开沙特的支持和合作，特别是当拜登总统希望与伊朗重回《伊核协议》之际更不希望任何意外发生。

而且在沙特王储已经羽翼丰满且权力巩固的情况下，美国很难再做什么实质性动作。但是，沙特同样还离不开美国的支持和保护。所以，美沙很可能仍然会实现某种形式的大“交易”和妥协。尽管会令人感到失望和残忍，但这就是国际政治。

（看看新闻Knews编辑 赵歆 郝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