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为什么是方锦龙③丨不杂，成不了专家

手抱琵琶，满头银发，方锦龙是一位识别度相当高的UP主，也是人们眼中“爷爷级”的白发“网红”。关于他的昵称五花八门，犹如打怪升级，一路从“方独秀”、“方全秀”到“方天秀，更有“琵琶精”、“武器大师”这样的称谓，所有这些他都照单全收。

2019年B站首次举办的跨年晚会上，方锦龙与百人乐团合作。演出中他“一枝独秀”，琵琶、锯琴、尺八、西塔尔轮番上阵，奏响《笑傲江湖》、《魂斗罗》等中外名曲，让人瞠目结舌。那次演出已经过去两年，还有不少人回过头来再刷视频“考古”，弹幕里依然认为这个节目难以被超越。另一个网络综艺节目上，他用琵琶模仿电吉他等18种乐器，在B站上引爆3.1万条弹幕，900万播放。网友戏称他为“琵琶精”本人。

人红是非多。有人说他只是套路炫技，有人说他弹奏的仅是考级中的二级曲目，也有人说他看似全会，实则不精。总而言之，方锦龙自从成了“方天秀”，他的专业程度就一直受到质疑。

“大家不知道我从18岁开始就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乐团去欧洲巡演，在“芬兰赫尔辛基世界艺术节”的舞台上与国际顶级的音乐家同台，在B站走红之前已经出了四十多张个人专辑，我在国内录制的专辑数量是名列前茅的。大量的协奏曲、独奏曲、传统曲目，包括流行曲，我都录过。可是为什么没有被大家认识?是因为曲高和寡。”方锦龙开门见山，对于这样的质疑早已司空见惯，“通过B站，我突然发现我们的音乐一定要接地气——民乐，民乐，要与民同乐。”

有一种成功叫做“时刻准备着”。方锦龙每次被问及为爆款节目准备了多久，去年他说42年，今年他就再加一年：“我准备了43年”。

“2002年香港TVB8，你们可以在网上找，我已经把这套东西全玩过了，那个时候互联网还不像现在那么发达，所以影响没有那么广泛。可是视频里所有的两岸三地明星都是张着嘴的，都是惊讶的。”方锦龙说。

适逢其时，流量时代造就了今天的方锦龙。“博学才能多才，所有的专家都是杂家，不杂，他当不了专家。”方锦龙说：“卫仲乐先生当年是第一个把琵琶带到美国去演奏的，他是琵琶演奏家、还是古琴演奏家，笛箫演奏家，二胡、小提琴也都会。所以方锦龙今天做的，老先生们已经做了很多，之前因为没有互联网，所以他们没有‘出圈’。如果卫仲乐先生在今天，他也是一样会变成网红的。”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这是方锦龙一把琵琶弹尽天下乐器的 “秘诀”。“一专多能”是时代对我们的要求，仅仅一曲一器，就可能会营养不良。”方锦龙说：“我们经常用琵琶弹奏印度的音乐，你没有摸过西塔尔，不懂印度音乐的特色和音律，怎么能把印度音乐演绎到位呢？回到中国传统音乐，不会古琴，怎么能把古曲弹出韵味儿？不会广东音乐的高胡，你就不懂怎么加花（注：“装饰音”，一种演奏技巧）。

方锦龙收藏了形形色色的乐器上千件，其中尺八就有几十支。这些藏品并没有被束之高阁，在他家的客厅里几乎随手就能拿起一件价值不菲的乐器演奏起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弹奏起三百年前的古典吉他，就能明白他为何能把琵琶弹出吉他的味儿。

“有人质疑，说学了这么多乐器，肯定不精。我就跟他们开玩笑说，难道只学一件乐器就精了？精的标准是什么呢？”方锦龙说：“以前我抱一个琵琶觉得很了不起，今天我会百琴以后，才发现自己太渺小，我收藏的很多乐器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拿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去演奏。所以学音乐的人一定要触类旁通，就像你吃中国菜一样，你品尝过各种菜系，才能讲出每个菜系的味道，你每天只吃这一种菜，怎么能辨别不同的地方特色呢？”

方锦龙火了，有两种声音随之而来：方锦龙把民乐带“出了圈”，方锦龙是不是被琵琶行业的专家“踢出了圈”。方锦龙说：“我非但没有被踢出圈，我们和同行们惺惺相惜、互为补充。”方锦龙提到了他与另外两位杰出的琵琶演奏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张强、中国广播民族乐团琵琶首席陈音早在2017年打造的《最强龙音》——当代琵琶三高音乐会。

今年河南卫视的春晚上，方锦龙联手河南博物院华夏古乐团上演了《新春国乐畅想曲》。最近，方锦龙与上海的几位大师，如笙演奏家翁镇发、唢呐演奏家左翼伟、笛子演奏家詹永明、二胡演奏家段皑皑等正在策划海派国乐演奏会。“希望我的出圈能更好地宣传民族音乐。”方锦龙说：“所以你看一直以来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批人在不懈地努力。我只是起到一个穿针引线的工作，要让更多的老百姓认识我们的民族音乐家，关注我们的民族音乐。”

常言道“花无百日红”，流量时代的“网红”们更新交替，转瞬即逝，往往为了不“过气”而使出浑身解数。方锦龙对此却并不在意，甚至早有准备。“为什么我现在要搞音乐教育，就是要挖掘和培养年轻一代，把孩子们托上去，让他们更多地变成新的网红，这样，民族音乐才有更好的前景和未来。”方锦龙说：“现在我们和《国乐大典》的有志者在全国各地招募国乐练习生、五弦琵琶的传承人，为他们搭建展示才艺的平台。”我们还计划展开寻找“小小方锦龙”的活动，发现和选拔有特长的小朋友学乐器。“一个小孩可能学会三到十种乐器。我对考级持保留看法。”方锦龙说：“传统的东西，快的和慢的怎么定级？”

教学基地刚刚落成在广州紫泥堂创意园区，名为“方锦龙艺术世界”。方锦龙和他的伙伴们都非常看重和喜欢紫泥堂。因为紫泥堂位于广东音乐的发源地——沙湾古镇，毗邻人民音乐家冼星海的故乡。广东音乐的名曲《赛龙夺锦》、《雨打芭蕉》、《饿马摇铃》都是出自沙湾何氏家族之手，尤其是“何氏三杰”中的爷爷何博众，不仅创作了《雨打芭蕉》，还练就了“十指琵琶”。

琴棋书画诗酒茶花香，在方锦龙看来，中国传统文化有太多东西要发扬光大。早年他创办芳华十八时尚国乐团时，就想到了以这个品牌做果酒。还有他身上穿的已经具有符号性的长衫、方鞋，都可以进行产业化运作。

他表示：“方锦龙未来不光是乐器，还有更多的和乐器相关的衍生品，我会把我的想法和经验让更多人去延展，我弹我的琴，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方锦龙说：“商业化运作并不是坏事。只要对推广传统文化有利，那就值得！”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健慧 朱晓荣 实习编辑：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