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象征主义文本 阐释神秘东方意象：解读德彪西法语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

在杭州G20开幕文艺晚会上，法国作曲家德彪西的钢琴曲《月光》为夜色中的西湖胜景增添了一抹神秘婉约的浪漫情愫。选曲德彪西，并不让人意外，当晚在西湖演绎的传统戏曲与文人情怀，其实都与德彪西的抒情写意一脉相承。德彪西在音乐史上的最大贡献就在于扩大了模糊性在欣赏音乐时的重要性，听众通过艺术家提供的意象色彩，通过想象组成具体的审美形象。也正因为如此，德彪西被贴上了“印象主义”的标签。

钢琴大师克劳德·德彪西

对中国观众而言，对于德彪西的钢琴曲非常熟悉并非常喜欢，但对他的歌剧作品却是非常陌生。《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是德彪西耗尽12年心力创作留下的唯一一部完成的歌剧作品，在创作手法上深刻体现了象征主义的美学原则，作曲风格上，更是一部具有独创性的作品。

今晚，由上海大剧院与北京新蝉戏剧中心联合制作的法语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在上海大剧院首演，这也是该作品在国内首度上演。这部制作将由著名指挥家汤沐海与导演易立明联手，携手国际阵容重磅呈现。作为“2016新蝉中法戏剧连线”的重头戏，新蝉戏剧中心将这部充满象征主义的现代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首次搬上中国舞台，不仅需要勇气，也会备受挑战。

法语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剧照

《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是德彪西的一部五幕十二场的歌剧，改编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的同名剧作。剧情听起来颇有戏剧性，阿莱蒙德国王阿凯尔的孙子戈洛在山林中遇到遇见一位美丽但饱受惊吓的女孩梅丽桑德，爱慕她并与她结婚。但梅丽桑德与戈洛的异父兄弟佩利亚斯产生了爱情，戈洛妒火中烧，最后杀死了佩利亚斯，又猛击了梅丽桑德。梅丽桑德受重伤后，临死前产下一女，宣告了故事的终局。

1902年4月30日晚，《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在巴黎喜歌剧院首演并获得成功，并由此走上了属于它的时代。罗曼·罗兰曾经这样评说:“歌剧的首演标志着法国音乐史上的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其重要性只有吕利的《卡德马斯与赫米奥妮》、拉莫的《希波利特与阿莉茜》和格鲁克的《伊菲姬尼在奥利德》的首场公演能与之相比。可以说，它是法国抒情戏剧舞台日历上的三四个喜庆日子之一。”足见这部歌剧在法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玛丽·伽登在《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最早的首演中扮演梅丽桑德

不过对于中国一般听众而言，在这些歌剧中无法听到像威尔第的《饮酒歌》或普契尼的《星光灿烂》那样的动听曲调，毕竟，在著名歌剧选曲的唱片或音乐会上，没有一段咏叹调或管弦乐曲出自《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与此同时，这部歌剧对文本中的潜意识与人物精神世界有着独到的探幽和揭示，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学艺术修养才能有兴趣和耐心专注于剧情和音乐。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对听众的接受构成了挑战。

视频：德彪西歌剧－导演易立明阐释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

在导演易立明看来，“作为娱乐或者一般意义的审美欣赏，现代歌剧不在这一范畴，但是如果作为人类的内心情感和思想表达，则是现代主义戏剧和歌剧的目的所在。所以，如果观众在这个晚上，只是为了欣赏几段优美的旋律，让自己放松，这是古典歌剧能够做到的，特别是意大利歌剧或者18、19世纪歌剧。但今天的观众有更多需要思考的空间，需要听到另外的声音表达，有些是不可言说的情感世界。这就需要借助音乐和诗歌来表达，而这两种结合就构成歌剧。对我来说，《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恰恰是音乐与诗歌结合的典范。”

法语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剧照

“它的歌词里没有说到是发生在某个城市或者某个具体地方，它的魅力就在于一开始就将故事放在了一片让人迷路的密林中。‘猎人’追逐猎物而迷失在丛林中，这是非常现代的象征。猎物是什么，财富、金钱、利益。迷失是什么，是受到诱惑的人在社会中的迷失。在舞台上，我不可能给中国观众呈现一个法国的或西方的场景，但从音乐上看，我认为德彪西的音乐是最符合中国人的审美心理的。印象派音乐和我们中国的山水关系密切。中国园林的概念是从宋代开始的，德彪西的音乐和中国宋代的山水画作所传达出的意境非常相似。同时，在人物的服装造型上，我们会采用特殊的现代材质与古典造型有机融合，在戏剧形体表现上，借鉴部分中国传统戏曲的身段造型。在这里你会觉得非常贴切，非常温和。因为我是从音乐出发，从故事的内在出发。”

视频：德彪西歌剧－导演易立明阐释作品神秘主义色彩与舞美服装设计

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的音乐采用一种适合法国语言的朗诵式旋律风格，让音乐与文字能完美契合；远离和声的逻辑，倾泻毫无限制的纯粹音色，然后创造出浮动的气氛环境，显露一种松散、柔滑的开阔空间，带领观众走进介于神话与幽灵悲剧之间的领域。我们听德彪西的钢琴曲和管弦乐时，感受得更多的是优美、悦耳，但在歌剧中，却更多的是痛苦、扭曲、挣扎。作品虽然也因为缺乏强烈的戏剧性而未能流行开来，但它是那么的神秘、精致，音乐细腻唯美，尤其是木管、弦乐，透着梦一般的丝滑，是典型的德彪西式的器乐风格。

法语歌剧《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剧照

这是汤沐海第一次指挥《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几个月之前他就开始研读总谱，对于这部作品，汤沐海表示，“非常兴奋，我一直都在挑战自己，同时挑战业界和观众，德彪西的歌剧和我们耳朵里熟悉的威尔第、普契尼完全不一样，它综合了他艺术上所有的独创性，音乐是如此的精致，它就像争奇斗艳的花房里一朵朴素高贵的花朵，需要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欣赏，让它慢慢地渗入内心。”

《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主创左起：戈洛的扮演者、导演易立明、梅丽桑德的扮演者、指挥汤沐海、佩利亚斯的扮演者

在舞台上，导演易立明采用了江南园林的布景，舞台设计还包括一座太湖石，圆形或方形的孔洞后透出灯光，造成水光涟漪的效果，加之德彪西如流水般神秘精致的音乐，整个舞台环境荡漾着东方主义神秘幽暗的色彩。“我每次听德彪西这部歌剧中的音乐，总能想到苏州园林。我会想到一百年前这座老房子里发生过什么故事。”，易立明说，“我不能用‘穿越’作为导演这部剧的理念，我叫它‘环境挪移’，把《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的故事发生地移植到东方中国，我不会定义故事的主人公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究竟来自何方，尽管他们的身上会被赋予东方元素的特质，但传递出的是人类社会共有的情感，爱情、悲哀、恐惧与痛苦。我希望这将是一部具有中国色彩的德彪西歌剧，它同时也是一部可以无国界欣赏的象征主义歌剧作品。”

（编辑：陈佳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