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投喂野生动物 爱之？害之？

以“原生态”、“无人区”和“珍稀野生动物”等关键词闻名的可可西里，近日在社交媒体上再次引发围观热潮，关注的焦点是一只从“瘦柴”变成“胖球”的“可可西里网红狼”。不少网友将自己和它亲密接触的体验制作成短视频发布到网上。

视频中，人们不仅给狼投喂各种食物，甚至还有游客触摸着狼身，神情放松而自然，仿佛那不是一只狼，而是一只犬。而狼的表现也异常温顺，或者围着车踱步等着投喂，或者安安静静享受美食，对于网友的抚摸也毫不抵触。

不少网友都表示，能在旅途中碰见这只狼，并和它发生互动，令自己非常开心。他们还发布了五花八门的攻略，贴心地介绍，可以在哪里碰到这只狼，以及这只狼喜欢什么食物。评论区中，也有不少网友表示，要专程去一趟可可西里，或者也特意绕路，只为看看这只“传说中的狼”。

这只狼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来，大约是在一年前，有游客在穿越可可西里的109国道时，偶然遇到了这只瘦骨嶙峋、形单影只的狼，出于同情向它投喂了一点食物。几个月之后，另外一批游客意外地发现，这只狼竟然会蹲守在游客车辆途经之地等待投喂，戏称“狼竟然进化成了狗”。久而久之，在人们的投喂下，这只狼不但体型越来越胖、毛发越来越顺，而且和人类也越来越亲近了，常常做起摇尾巴、露肚皮等撒娇的动作。最近有网友在它经常出现的地方一次性遇到过12只狼，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后来发现，原来是这只狼带来了亲朋好友，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美食。

从生态系统的顶级捕食者，到安于乞讨的圆润网红，可可西里网红狼这一年间的变化，几乎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在不少人将投喂当做乐趣的同时，也有网友担心，这种投喂是否合适？未来会不会出现“所有可可西里的狼都来这里等待投喂、而不再去捕猎”的情况？管理部门又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有没有相关的应对措施？

记者近日实地探访发现，可可西里网红狼经常在下午2点到5点之间在109国道上的一处固定地点乞食，而一侧的路边，就树立着严禁投喂的警示牌。事实上，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等部门曾多次发布通告，严禁人们投喂野生动物。另据可可西里森林公安局介绍，由于投喂者越来越多，讨食狼群队伍也在跟着壮大，无人生态保护区已经变成堵车网红打卡点，为此，警方已经在重点区域加派了警力，加大巡护力度，及时劝阻路边停车和投喂野生动物的行为。

管理部门“严禁投喂”的规定和措施，在社交平台上引发了大讨论。一些网友提出，如果没有大家的爱心投喂，这只狼可能根本就活不下来。现在它不但自己活得很好，还照顾了它的家人朋友，为什么要禁止投喂呢？针对“投喂让狼变成了狗”的说法，有网友拿拍到的它追逐藏羚羊的照片来证明，它的野性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在捕猎和乞食之间选择了轻松的方式，这反而证明它很聪明。

不过，严禁投喂野生动物，并不仅仅是可可西里一个地方的规定。比如，上海市的野生动物保护条例中，也明确提出，禁止投喂野生动物。在四川一些景区，还会设立游客黑名单制度，对游客擅自投喂野生动物予以处理，严重者将被终身禁止进入景区参观。

生物学家指出，投喂动物看似是表达善意，实际上却可能是在造成伤害。一旦动物依赖上人类或者被过度喂食，都会对动物本身产生真实的伤害。比如，2022年在南京八字山公园，就曾出现过三只野猪因被投喂而变得暴躁易怒的情况。当时，最多曾有100多人聚集在野猪周围投喂，有人还拍摄到野猪一次吃掉15个馒头的场景。但野猪在因为健康出现状况被送到动物救护中心后，不仅挑食，而且还出现了冲击铁网等暴躁行为。

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连新明指出，在像可可西里这样的自然环境中，投喂行为不仅会改变个别动物的命运，还会影响到相关生态链的方方面面。如果狼群不再捕捉野生动物，就可能导致藏羚羊等野生的有蹄类动物的数量激增，这将进一步导致地表上野草的覆盖度降低，很容易会造成沙化等一系列的生态学问题。

上海自然博物馆副研究员何鑫在接受看看新闻Knews记者采访时表示，从路人顺手投喂到专门的打卡投喂，可可西西网红狼的投喂事件，已经从野生动物保护话题延伸到了社会性话题。投喂的人群中，除了一部分是出于同情心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引流、蹭热点，并引发了比较恶性的效仿行为，这一点十分不可取。

何鑫认为，公众应当认识到，投喂野生动物，不不仅不是在爱它，反而是在伤害它，而且会伤害生态和自然环境，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同时，近距离地接近野生动物，一方面，可能会有人因其偶发的过激行为而受伤，另一方面，也会影响路况，存在引发交通事故的风险。因此，应当停止投喂野生动物，让它们在自然界中符合自然法则地生存。近年来，随着我们国家生态环境保护力度的提升，很多地方野生动物的数量逐渐增加，与人类接触的机会也在相应增加。面对这种情况，秉持“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应该是比较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