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千万身价十年飙至55亿 起底长生生物的前世今生
时讯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邓全伦
2018-07-22 19:57
国家药监局负责人今天通报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违法违规生产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案件有关情况。
根据举报提供的线索,7月5日,国家药监局会同吉林省局对长春长生公司进行飞行检查;7月15日,国家药监局会同吉林省局组成调查组进驻企业全面开展调查。7月15日,国家药监局发布了《关于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违法违规生产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的通告》。
现已查明,企业编造生产记录和产品检验记录,随意变更工艺参数和设备。上述行为严重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有关规定,国家药监局已责令企业停止生产,收回药品GMP证书,召回尚未使用的狂犬病疫苗。国家药监局会同吉林省局已对企业立案调查,涉嫌犯罪的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7月15日国家药监局通告:该局检查组对上市公司长生生物(002680.SZ)全资子公司——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简称“长春长生”)开展飞行检查,发现其在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过程中存在记录造假的严重问题。
国家药监局通告
国家药监局迅速责成吉林食药监局收回长春长生的GMP证书,责令停止狂犬疫苗的生产;涉事批次产品,尚未出厂和上市销售,全部控制、查封。吉林食药监局派出调查组进驻长春长生,立案调查违法违规行为;国家药监局则派出专项督查组,督办调查处置工作。
这是新的国家药监局今年4月成立以来,首次出手,重拳打假。国家药监局专项督查组表态:“绝不姑息,坚决依法依规严肃查处,涉嫌构成犯罪的,一律移交公安机关予以严惩。”
同日,长生生物发布紧急通知,要求派驻各省的推广团队立即通知辖区内的区、县疾控机构、接种单位,要求立即停止使用长春长生的狂犬疫苗,对库存产品立即就地封存,立即启动召回程序。
长生公司的通知
当天,长生生物董秘赵春志回应媒体表示,“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销售收入约占长春长生总收入的一半左右,此次事件不涉及公司其他疫苗产品,现在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存在记录造假具体原因还不知道,等待相关部门调查结果。”
狂犬病的死亡率几乎100%。1960年,巴西曾发生疫苗惨案,由于狂犬病毒灭活不彻底,66名接种者中18人死亡。对于此次长春长生的狂犬疫苗造假行为,舆论大哗:“连狂犬疫苗都敢造假,简直丧心病狂。”
7月16日,长生生物开盘即一字跌停,疫苗板块集体低开。
“现金奶牛”贱卖内部人
长春长生,成立于1992年8月,1995年开始生产狂犬疫苗。2000年,人用狂犬疫苗(Vero 细胞)上市,公司生产车间首次通过GMP认证。它一度是上市公司长春高新(000661.SZ)的核心资产,第一盈利大户。
2003年12月16日,长春高新董事会通过决议,拟全部转让公司持有的长春长生59.68%的股权,每股转让价格为2.4元。股权受让方之一是时任长春高新副董事长、长春长生董事长兼总经理高俊芳,她受让长春长生1734万股股权,占总股本的的34.68%,转让金额为4161.6万元;上市公司的亚太集团受让长春长生1250万股,占总股本的25%,转让金额为3000万元。
资料显示,2000年、2001年、2002年长春生物分别实现主营业务收入3645.9万元、6002.7万元、14679.1万元,实现净利润526.6万元、1004.7万元、2634.4万元,近三年来该公司的主要经营指标都是在成倍增长。特别是2003年下半年以来,该公司生产、销售了流感疫苗250万人份,流感疫苗始终处于脱销状态。其卓越的盈利能力和高速成长性,导致求购者趋之若骛,云南、河北、四川等全国各地的企业纷纷前来洽谈收购事宜,并报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其中云大科技、福尔生物出价3元/股,结果反而未中。
长春长生出让价就低不就高,曾让长春高新陷入舆论漩涡。2002年,长春高新净利润737万元,扣掉长春长生净利润2634万元,其他业务实为亏损。长春高新不顾业绩亏损的压力,敢于以8000万元不到的价格卖掉利润奶牛,让人匪夷所思。
为应付各方投诉,安抚市场情绪,经5个月的博弈,2004年4月,长春高新将长春长生的转让价提升到2.7元/股,最终确认高俊芳受让1250万股,亚泰集团受让1734万股。过了8个月,当年12月风波平息,亚泰集团又将484万股原价转让,高俊芳、亚泰集团持股占比恢复成原先的1734万股、1250万股。
2005年,长春长生营收1.26亿、净利润3765万元,无疑是一块优质资产。出人意料的是,亚泰集团却在2006年8月以2.8元/股全部转让手中的1250万股,退出长春长生。至此,通过两次股权转让,长春长生成功私有化,被高俊芳牢固掌控。
据看看新闻Knews记者调查,今年64岁的高俊芳,曾为长春生物制品研究所财务处处长,1992年长春长生成立,高俊芳即出任该公司副总经理,次年出任董事长,并兼任总经理。1996年,母公司长春高新上市,高俊芳又晋级为长春高新副董事长。长春高新2001年和2002年年报显示,作为国企高管,高俊芳年薪先后为5.98万元、8.4万元(含税),而收购长春长生1734万股股权需支付4161.6万元。
借壳:十年8000万变55亿
至此,长春长生演变成高俊芳与丈夫张友奎、儿子张洺豪共同掌控的企业,业务逐步扩大,同时具备生产病毒疫苗、细菌疫苗能力,成为国内流感疫苗前三甲之一。
2015年7月,凭借国内首批自主研发流感疫苗、人用狂犬疫苗(Vero 细胞)、甲肝减毒活疫苗的光环,长春长生借壳江苏连云港的上市公司“黄海机械”,成功登陆国内资本市场,之后,上市公司证券名称从“黄海机械”变更为“长生生物”。
根据借壳方案,十年前8000万元买进的资产作价55亿元,100%置入上市公司,置出黄海机械原有4亿元资产,由上市公司向长春长生股东定增股份购买。交易完成后,高俊芳、张友奎、张洺豪家族合计持股33.70%,成为长生生物实际控制人。
资料显示,高俊芳目前任长生生物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儿子张洺豪任副董事长、副总经理;丈夫张友奎任副总经理兼销售总监。
长春长生,自此则成为这家上市公司的全资子公司,高俊芳亦出任法人代表、董事长、总经理。
2016年3月,山东警方破获案值5.7亿元的非法疫苗案,25种儿童、成人疫苗未经冷链存储运输,销往24个省、市,是为骇人听闻的山东疫苗事件。事件发生后,国家修订疫苗流通、接种管理条例,疫苗流通格局大变,由“经销为主、直销为辅”,转变为“直销模式”。疫苗流通体制变革,消灭了中间环节,疫苗出厂价大幅上涨。
长生生物旗下在售产品包括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共有6个品种。2017年年报显示,该公司2017年营业收入达到了15.53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5.66亿元;其中疫苗销售的营业收入为15.39亿元,对应的营业成本仅为2.09亿元,毛利率达86.44%。
2018年一季度,长生生物净利润同比大增72.22%。
Choice数据显示,截止到7月15日沪深两市中的37家生物医药公司2017年的平均销售毛利率为66%,其中有17家公司的销售毛利率超过了70%。长生生物的销售毛利率,位列在上述37家公司中的第7位。
数据显示,2018年1月2日,长生生物的收盘价为14.39元/股,对应总市值为140.11亿元。今年以来,长生生物股价不断上涨,股价最高达到了29.99元/股,对应总市值暴涨超过1倍。在医药股当中,它是众所周知的“大明星”。
黑天鹅事件非首个“污点”
作为长生生物的全资子公司,长春长生号称是国内少数能够同时生产病毒疫苗和细菌疫苗的企业之一,是中国最早获得许可采用细胞工厂技术生产甲肝减毒活疫苗的疫苗企业。目前在售产品包括冻干水痘减毒活疫苗、冻干人用狂犬疫苗(Vero细胞)、冻干甲型肝炎减毒活疫苗、流行性感冒裂解疫苗、吸附无细胞百白破联合疫苗和ACYW 135群脑膜炎球菌多糖疫苗。
其中,冻干人用狂犬疫苗(Vero细胞)2012年上市。该疫苗上市首年,实现销售额2460.83万元,仅占长春长生整个主营业务收入的5.70%。到2014年,该疫苗的销售达到2.12亿元,占比跃居达到34.36%,成为该公司销售额最大的单品种疫苗。2015年前3个月的时间,该疫苗的销售额仍可以达到7370.89万元,占比仍达到47.10%。2017年,签发355万人份,同比增长101%,占全国签发量的四分之一,占长春长生总收入的一半。
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属于二类疫苗,即接种费用由受种者承担。相对由政府实施招标采购的一类医疗,二类疫苗企业定价空间相对较大,因此毛利率水平相对较高。但由于工艺复杂,以及国家资质审批严格,国内可以生产狂犬疫苗的企业并不多,主要供应商除了长春长生,还包括辽宁成大、广东诺诚、辽宁依生等企业。
然而,长春长生此次被收回GMP证书,就意味着公司目前无法生产相关疫苗,预计短期内或给长生生物的业绩造成影响。2017年全年,长春长生实现营业收入15.39亿元,净利润5.86亿元。而整个上市公司长生生物实现营业收入15.53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5.66亿元。
事实上,长生生物的“高成长”,一直以来都受到外界的质疑。2016年、2017年,营收分别为10.17亿元、15、53亿元,研发投入4300万元、1.22亿元,占比4%、8%,远远低于行业龙头沃森生物同期53%、50%的研发占比。
这次黑天鹅事件并非长生生物借壳上市以来的首个“污点”。2017年11月,原国家食药监总局通报,长生生物25.26万支百白破疫苗“效价指标不符合标准”,要求立即停止使用不合格产品,责令上报2批次不合格疫苗出厂检验结果。“效价指标不符合标准”,即疫苗没有免疫效果。
长生生物随即公告,虽然百白破疫苗可能影响免疫效果,但对人体安全性没有影响;“问题疫苗销售收入只占83万元,对生产经营毫无影响”。当时舆论评论长生生物此举表示,一方面,不说疫苗有没有“效果”,只说是不是“安全”,避重就轻,偷换概念;另一方面,把问题限定在一个批次,心存侥幸,逃避整改。“而原食药监总局的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松下,罚酒三杯,根本起不到警醒的作用。”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邓全伦 编辑: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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