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中日两位传奇女性 井上靖小说中的宫廷秘史

日本文坛巨匠井上靖的小说代表作《额田女王》为井上靖继以大唐宫廷为背景的《杨贵妃》之后，创作的一部以相同时期日本宫廷为舞台、以日本传奇贵族女性为主角的历史小说。井上靖的小说叙事构造如机关般诡谲精巧，语言富含诗般的节奏与韵律，这样的结构与笔触在其作品《额田女王》与《杨贵妃》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他以严谨的治学态度对待历史小说的生成过程，使得日本史学界对他的作品也称赞有加。《额田女王》与《杨贵妃》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分别在今年2月和去年7月出版，共同聚焦于中日历史上两位才貌双全的女性，呈现动荡历史中绝世美人的传奇与悲剧命运。

5月26日下午，在福州路上海书城，翻译家、《额田女王》译者陆求实，翻译家田建国，评论家吴玫应邀参加了“井上靖历史小说中的宫廷秘史——《额田女王》与《杨贵妃》新书分享与对谈活动”，活动由出版人、翻译家曹元勇主持。在《额田女王》与《杨贵妃》中，井上靖是如何刻画出这两位绝世美人戏剧性的一生的？在他的笔下，历史真实人物与文学虚构之间又产生了何种化学反应？翻译如《额田女王》这样的历史小说又会面临怎样的挑战？四位嘉宾就《额田女王》的翻译、出版、意义以及作者井上靖的历史小说及其对中国的特殊情愫展开了对话。

井上靖是二十世纪日本文坛巨匠，芥川奖得主。他一生创作了多部以中国西域为题材的历史小说，诸如《敦煌》《楼兰》《天平之甍》等作品。并曾27次访问中国，为作品的撰写前往新疆、甘肃等地实地考察。除《斗牛》获得芥川奖之外，井上靖的《天平之甍》得过日本艺术选奖，《敦煌》跟《楼兰》两部同时获得日本每日艺术大奖。

“井上靖在日本文坛地位非常高，跟他在日本历史小说打下的基础有很大关系。他在文学创作理念上，一直是以积极革新者的姿态出现的。”译者陆求实表示，跟井上靖同时代的作家大冈升平、山本健吉等人曾经围绕井上靖历史小说中诗性语言的特点发起过论争，明确了日本历史小说的概念界定。“从这个角度来讲，井上靖在日本文坛对现代历史小说的形成跟日本历史小说的性格，起到了奠基的作用。”翻译家田建国继而谈到，不同于同时期的翻案文学，井上靖把史实和创作的部分、想象的部分、虚构的部分完美地结合起来，呈现在读者面前，形成了全新的小说形态。“井上靖能够成为日本历史小说奠基人，就是因为他没有离开日本文学的根基，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额田女王生活在与武则天同时代的日本，是大和朝廷中的一位宫廷女官。她专门主持神事，因擅长吟咏诗歌，经常奉天皇之命咏歌作诗。在外人看来，她拥有特殊的灵力，能够倾听到并且理解神的声音。这样一位特殊的女性深深吸引了两位位高权重的亲兄弟。他们便是后来的天智、天武两位天皇。裹挟在最高权力者天智天皇和他的弟弟天武天皇之间，额田的态度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额田在日本历史上是有名的女流歌人，被称为万中无一的才女。在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中，额田留下了文采斐然的十二首和歌。井上靖也是一位诗人，在叙事中融入诗情，展现了井上文学特有的凄凉哀婉的情调。正如日本文学批评家河盛好藏所言：井上靖的诗是他的小说的酵母，井上靖的小说是他的诗的释义。《万叶集》在中国还没有被完整翻译过来。但是里面不少和歌很多前辈翻译家都已经翻译过。出版人曹元勇表示，译者陆求实是戴着无数个镣铐在跳舞。“里面额田自己的和歌，包括其他的王妃或者是皇子的和歌，翻译得非常了不起。”曹元勇表示，额田和歌的内容与当时的时事、风物紧密相连，也由井上靖之笔融入了小说中。“日本从公元7世纪才真正走向中央集权。《额田女王》写的时代就是公元645年开始的大化革新开始的。在阅读过程中，参照如今奈良、京都、大阪的旅游路线，还可以弥补日本飞鸟时代奈良三角地带的相关历史知识。”


在《万叶集》之外，井上靖还参考了《日本书纪》《古事记》等史料，细致地梳理了日本这个国家形成之初的历史，从大化改新、两次派遣遣唐使、数度迁都、出兵半岛、败战白村江，到壬申之乱，故事情节的展开犹如逐渐摊开的瑰丽画卷。小说围绕着额田生动地刻画了天皇、皇子、大臣、后宫妃子等人物群像，冷眼旁观的笔致又好似作品的主人公不是具体的人物，而是时光和命运。

在另一部历史小说《杨贵妃》中，井上靖并不单纯地批判杨贵妃荒淫误国，或将她完全地视为恶的化身，也没有将她塑造为一个无辜善良、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女人，而是根据人性的真实和历史的逻辑，演绎出杨贵妃身上的多重矛盾对立，将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杨贵妃》笔触细腻，从始至终漂浮着一种深沉哀婉的情绪，井上靖在占有大量史料和文献的基础上，也将日本审美意识中的“物哀”传统加以阐发。通过杨贵妃命运的变迁，以及杨贵妃与周围人物错综复杂关系的描写，客观再现了唐代政治、社会及宫廷生活的动荡与危机，并在艺术地再现那段绚烂明丽而且带有些许暗色的宏大历史的同时，凸显了作品的现实主义主题及当代意义。

南京大学教授叶琳评论井上靖的历史小说的创作手法是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其历史小说的特色是忠实于史实又不拘泥于史实，用小说的想象力填补史料记载干涩、枯燥的不足，情节构思巧妙，场面宏大而不凌乱。日本评论家中村光夫称井上靖的历史小说散发着历史人物的淡淡地虚无，它在诱发现代读者轻微的共鸣的同时，也明晰地显示出作者空想的轮廓。它开了历史小说的新生面。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琳琳 编辑：祝闻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