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元拍出的恐怖电影《中邪》 是意外还是侥幸？knews记者专访青年导演马凯

电影《中邪》的海报

加上马凯的微信，已经是一轮轰炸似的新闻报道之后，关于他未曾考上大学各处漂泊演戏，关于《中邪》的拍摄、故事的取材、前后的历程，关于最佳艺术探索的认知和表达，总之各类都有，很励志、很鸡血、很昂扬、很惊讶、很新鲜，他回复过来的第一句微信是：“我已经不在横店了”，兴许得奖后的日子关于“横漂”的问题被问腻了，有点倦怠。交流前，大致也粗略地框架出这样一个人物：未曾接受过影视教育、N线导演、有点乡村可能还有点土，甚至假定了FIRST仅仅只是一种意外和侥幸罢了。结果展开交流的过程里，这个叫做马凯的中国内地青年导演，一口气聊起的电影片名、故事情节、画面解读、起承转合，让人开始刮目相看，进入行业五年，想红太难了，“可是想要拍自己喜欢的东西，没那么难，不过如果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量地疯狂地看”。

一部恐怖片传播乡村祖辈的野史传说

很意外地打开了豆瓣中，类型片中的“恐怖片”系列，《中邪》排名第三，评分7.5，前两名分别是《哭声》（韩国）、《怪奇物语》（美国）。《哭声》和《怪奇物语》的“安利”文很多，随便打开一个影视向的专业公众号，《哭声》、《怪奇物语》的推介称为一个品味的体现。《中邪》是本年度黑马，关乎国产电影，关于恐怖片这一类型。

《中邪》还未上映 但其豆瓣评分已是7.5

还未公映的该片在豆瓣目前已收获168条短评，很难得，且皆是圈里颇为有名的影评人，7篇长文影评皆是好评。提问马凯，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操作，他回答“院线的事情，还在谈，现在不能公开说，但是年底一定会和大家见面”，目前思忖着重新再剪辑一个版本，“参加影展的版本，对于大众来说，还是沉闷了一些，我想再修改一下”。

豆瓣上 关于《中邪》的相关短评

《中邪》在本年度FIRST青年电影展上的获奖情况

因为未曾赶上电影展出期间的播放，与马凯的交流基本都是凭借他的叙述。“我们在山东临沂拍摄的，当地有一个迷信文化：还人。同时，加入了一点算命的部分在里面”，曝光的影片是：刘梦（何佳 饰）和丁鑫（董天文 饰）是两个大学生，为了探索乡村的迷信文化，两人决定一同去乡间拍摄一部有关算命题材的纪录片。王婆（冯丹菊 饰）和王叔（文中学 饰）是村里有名的算命大师，每当村里有人“中邪”都会邀请他们前来“还人”（山东地区一种驱邪的仪式）。他们赶来时正好碰上陈大庆（赵树达 饰）要求给他姐姐陈丽（贺媛媛 饰）做“还人”，于是跟随王婆王叔来到偏僻的山庄。随着纪录片的持续拍摄以及与王婆的深入交流，刘梦和丁鑫越陷越深。

“因为影片要到年底才公诸于众，所以我说太多也抵不上大家进电影院自己看一看，感受一下”，马凯说，故事的迷信文化都来自自己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讲述的内容，很多传说和迷信，神神叨叨、半真半假。马凯本身来自于重庆的小农村，在外漂泊了五年，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屡次失败未曾考上大学，现在的他应该毕业才一两年，正是“初出茅庐”之时。“恐怖片这个类型，本身就有它很讨巧的部分，拍摄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做给新媒体作为网络大电影”，相较于其他的恐怖片，《中邪》在于纯粹的“中国风”，“市面上的恐怖片很多都是抄袭的日韩，或者直接走欧美的商业风格，但是我不想那样做，我想讲一个中国的故事”，于是，马凯用中国“算命”的方式把观众带进来，然后再讲故事，“我们用的都是最普遍最便宜的道具，我们的故事和传说都是农村里传播开的祖辈讲给我们听的”。

百度百科的影片评价里，有这样一句话：“在观影过程中，影院里观众数次被吓得惨叫，甚至连西北汉子都被吓的大叫然后爆粗，对于一部惊悚片来说，《中邪》实现了类型片的胜利——吓到了观众，还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心理阴影”。这是小范围观看时，影评人的纪录。马凯说，当然恐怖片肯定是吓人的，毋庸置疑，但是其实《中邪》在做的还是有传播一些祖辈上的传说，可能很多我们这辈人小时候听过的爷爷奶奶讲的很多东西都在里头。这是马凯创造的一种讲故事的方法，“中国二三线小城市、半村半镇的小地方，那些算命人的状态、环境、神情，当你深入观察之后，通过镜头表达出的感觉是日韩、欧美没有的”。

“我未来的路就是类型片导演”

《心迷宫》、《路边野餐》、《中邪》，三部电影在马凯出现的节点上被串联了起来：忻钰坤导演的《心迷宫》，制作成本170万，在当前中国电影投资热潮中已经不算什么，确实有一些自发的电影人感到有机会，觉得找找熟人、拉拉投资和赞助，还是很可行的。毕赣导演的《路边野餐》的出现，再一次大幅度降低了普通人的心理价码，原来17万也可以拍出这么有意思的电影，特别是还能够有42分钟的长镜头，只要女朋友/老婆、父母、亲戚、朋友和导师解囊相助便好，他们只提供祝福而不干涉创作，就是极好的。那么，马凯导演的《中邪》便是天外飞仙，只需要七万元，你买不了上当、你买不了吃亏、你做不了传销，就用七万元，只要精打细算，就可以鼓捣出中国版《女巫布莱尔》。

电影《中邪》的海报

《中邪》被叫做“天外飞仙”，说给马凯，他自己都笑了，当然，还有说法是他是中国版“温子仁”。五年的时候，进入行业受到关注，是不是“大跃进”，是不是侥幸？“头两年，我一直都是演员，先在北京呆了半年，后来去了横店，在我眼里横店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每年大概有一百多部电视剧会在这儿拍，我是小龙套，可能一年需要串场的组不下五十个”，马凯说前两年的生活就是“龙套”，导演是“遥不可及”的崇拜对象。2015年尔冬升有部电影《我是路人甲》，那是马凯过去生活的真实写照，“不过那个电影，我也去了，我连脸蛋都没有出现”。背着家里“出来”的第三年，马凯开始观察剧组的人，观察导演编剧，观察调度统筹，开始看编剧的书。

“如今的中国国产剧，跟八九十年的国产剧是两回事，那是快餐文化，剧本都是被催着鞭策着写出来的”，作为资深“横漂”，他坦言厌倦国产剧，“我自己都不看，关键你还会看到一些电视剧里，妈妈比女儿年纪还轻的现象，我接受不了”。所以，他想做导演的冲动来自于“不满”，这么反问他时，他很快地反驳“不行不行，这样说不行，那样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去横店了”。这是他对国产剧的态度，“不就是远景、中景、近景嘛，婆婆妈妈地真不好看”，他从第四年、第五年开始自己试水做小短片，很简单也没有太复杂，都是练手。马凯喜欢电影，《鬼影实录》、《牛皮》的影像风格直接影响到了《中邪》的拍摄，“我未来的路基本就是类型片，我了解自己的水平，其他可能暂时还做不了，文艺片我也喜欢，可是很多我看不懂也够不上”。

马凯喜欢《冬眠》，喜欢《解除好友》，喜欢《长江图》，喜欢宁浩、管虎，“我什么东西都看，开始逼着自己，后来渐渐地也就变成了习惯”。被问及会不会在《中邪》之后回到学校接受教育，他直言不会，再单纯地接受传统的影视教育他不愿意，“如果要学，我可能最想跟着的就是杨超老师，我曾经在北京跟着学了两天，受益匪浅，至今难忘”，如果要学，在中国内地，马凯最想追随的人是杨超。总体的交流里，马凯给予人的最大感觉是：阅片量极大，且定位清晰，“我的方向是伪纪录片方向，暂时的阶段里不会变”。伪纪录片，通常带有喜剧的嬉闹性格，但也有非常严肃的伪纪录片，属于电影中的一种拍摄手法，旨在让观众欣赏更具真实感。

独立电影展获奖后 生活的变化

“我20号受邀来上海做演讲”，马凯要参与“一席”的演讲，那是一家通过现场演讲和网络视频等方式，分享知识、信息和观点的传播平台。除此之外，他还说，最近找上门的影片不少，几百万、几千万的都有，但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编剧和本子，“我还是有原则的，不会为了钱去拍电影，一定是有high点才会做一个事情”。最近，除了接受采访出席演讲，大致就是看书揣摩本子，思量着如何剪辑好新一版的《中邪》。

“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有很多问题的，创作、理解上有很多问题，还是需要拼命去学”、“因为你想拍和能不能拍，你想要的某个效果和真正拍出来的效果，很多东西在电影的世界里都是两码事”、“做电影，没有没有办法去学院学习的话，我的建议你要去看大量的影片。大量的所有的类型、千奇百怪的都要看，开阔自己对影像的理解”，这些都是马凯的原话，没有公关和经纪人的他笑言，这个阶段的自己还处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状态里，可能过几年就不行了，现在的这个阶段里很多的认知和表达还是很自我且具有自由意志。

FIRST的机会很难得，自2006年以来，持续为业界推出极具价值的新锐导演，号称“世界青年电影的行业标尺”、“青年电影的多样本诞生地”，2012年增加长片进入主竞赛单元后，经过4年的系统发展，覆盖超过36个国家的选片，首映占比达到90%，数量超过1000部，历届主席有：徐枫、许鞍华、谢飞、姜文；历届大使有：徐峥、秦海璐、邓超、黄渤。马凯通过活动认识了宁浩、管虎，并且找到了人生的新标杆，“多参与这样的活动让我寻找到了全新的机会”，通过自己的作品去实现自我的表达，“不是是个好看的明星就可以拿来拍戏，行货和套路也不是招招通吃、屡试不爽”，《中邪》的到来和出现，如同马凯本人的闯入一样，野性、生猛、充满欲望，极具破坏力，充满创造力，而年前即将上映的这部全素人影片想必话题的发酵和延续还将继续，而“7万元的影片会收获多少的票房”这个讨论和期待定是年底前国产影视圈的一大热门点。

（编辑：孙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