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五问封闭式训练营乱象 严监管如何有效落实？

14岁花季少女在参加暑期训练营之后不久选择轻生，引发公众关注。江西安远警方14日发布通报称，本月2日接群众报警称，其女儿杜某某在当地一家封闭式训练营中遭侵犯。本月4日，警方已将犯罪嫌疑人王某抓获，并以涉嫌强奸犯罪对其依法刑事拘留。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多家媒体援引女孩家长的话报道说，杜某某今年14岁，在参加一个为期20天、号称以“体能训练和感恩教育”为主题的训练营之后，情绪低落、离开人世。家长经多番了解得知，女孩在训练营期间，先后三次遭遇教官王某侵犯，虽尝试出逃报警，却被教官等人追回。女孩曾一度向生活老师求助，也没有得到帮助。

现代快报记者经多方求证发现，杜某某生前参加训练营的机构正是江西安远县“伍兵特训营”。天眼查数据显示，该机构的实际经营方为“赣州市伍兵咨询服务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9月，经营范围包括户外拓展活动与策划、亲子活动教育咨询与服务、生态旅游项目开发等多项内容。

该特训营抖音号此前发布的视频显示，该特训营主要针对的是7到16岁的青少年，一期的训练时间为20余天，对学员采取封闭式管理，吃住在训练基地。有学员在评论区留言说，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个人作息和吃饭，都受到教官的严厉管束。不过，相关视频目前已全部被删除。

另有知情人介绍，杜某某参加的训练活动主要是暑期招收学员，具有明显的季节性和短期性，所以很多教官就是从社会上临时招募过来的，人员素质和相关培训都不会太严格。

针对该特训营的相关情况，安远县教育局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该特训营所营业务不属于其管理范围。安远县文旅局工作人员称，具体情况不清楚。安远县市场监管局工作人员则表示，一切情况以警方通报为准，不过此前并未接到过相关违法举报。

尽管案件的完整真相还有待警方的侦办和披露，但这起事件指向的悲剧仍然让人心情沉重。我们有理由追问：

其一，从营业执照上看，该特训营的经营范围，包括户外拓展活动与策划、亲子活动教育咨询与服务、生态旅游项目开发等多项内容，但这是否意味着它可以承办专门针对6到16岁的青少年进行暑期特训？

其二，这家特训营号称通过“体能训练和感恩教育”课程来改变孩子不良习惯，但相关课程的设置，涉及体育、心理健康等多个范畴，是否有相关依据、并具备相关资质？尤其是学员的年龄从6岁到16岁都有，他们的身心需求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该课程又是如何有针对性地提供相应的教育和培训内容？

其三，据知情人介绍，该特训营招募的很多教官都是从社会上临时招募过来的，人员素质和相关培训都不会太严格。如果这些教官连最基本的道德和法律素质都不具备，又如何能指望他们会对学员进行正确的教育和引导？

其四，从公开报道看，该特训营似乎并没有专门配备相关的医疗救护、心理辅导和监督管理人员，仅有生活老师和后勤人员。当教官对学员作出违法的举动时，他们是否能够形成有效的救助体系和监督防线？

其五，该特训营对学员进行封闭式管理，在20天的时间里完全杜绝家长探望，孩子想和家长通电话的要求也被拒绝，这样的严格管理，是否合理、有没有必要？仅凭特训营单方面提供的照片，又如何让家长们确信孩子很安全？

此次事件引发公众关注。事实上，每逢寒暑假，都有很多家长将孩子送往形形色色的“封闭式训练营”。不过，屡屡曝光的案例也表明，在火爆的市场背后，也存在主办方资质存疑、暴力责打、管理存在漏洞等问题，给学生的安全带来了隐忧。

据部分家长反映，有些封闭训练营的训练周期，设置为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对于很多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小孩而言，时间过于漫长；加之对训练项目等的不适应，反而加重了孩子的心理负担。

一些训练营为了追求更低成本、更多利润，笼统地将各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统一集中起来开营，既不符合各个年龄段孩子的生理心理特征，也缺乏科学性。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方，无法根据孩子的发育特点进行训练，只是对孩子进行简单粗暴管理。有些“教官”并无资质，对待学生时缺乏仁爱心，对学生进行体罚是家常便饭，甚至还会出现殴打致伤致残、极端情况下还可能致死的恶性事件，连学生的人生安全都无法得到最基本保障。

种种隐患和乱象都在呼吁更严格的监管。上海市政协委员、律师张玉霞认为，训练营属于培训机构的一种，在开办前，应当到当地工商部门办理营业执照、到教育部门申办办学许可证。大部分地区还需要办理卫生、消防等方面的许可。本案中的训练营，由于涉及到未成年人，还应当招募具备相关资质的教师或教官，并在确定聘用时主动对他们进行资质的审核。如果发现其中有因为涉及未成年人犯罪而被禁止在相关行业任职的，应当及时将其剔除在任用名单之外。同时，机构还应当将拟聘用人员的信息及时向监管部门提交，以供核查和审查。从课程的审核来看，现有法律法规并无统一明晰的规范，但各地政府职能部门发布的一些规范性文件中，都有一些可以参考的意见，所以也不能算是完全无法可依。但是，对于监管部门来说，仅仅做好审批是不够的，一方面可以在行业的准入和标准方面进行设置更加完善的要求，另一方面还可以通过定期不定期的抽查去主动审核相关培训机构及人员的资质，双管齐下，让监管从源头上到过程中都“在场”。

张玉霞同时提醒，近年来各种训练营屡屡曝出的安全事故对大家尤其是未成年人的家长或监护人来说，也是一种警示。有些家长因为亲子沟通不畅而容易焦虑，往往就会病急乱投医，在广告宣传之下，容易轻信一些所谓的专业机构，但对其背景资质、管理水平、教师情况都缺乏充分的了解。因此，如果可能的话，家长还是应当尽量避免为未成年的孩子选择独自去参加所谓的封闭式训练营，以规避可能发生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