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直播间卖假古董 “坑老”产业链如何破解？

几百元就能买到稀世珍品！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您会相信吗？可是在一些直播间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近期还有网友发帖称，她的父亲在某直播间花了9999元，就买到了堪称国宝的圆明园马首铜像！

记者调查发现，夜晚的某瓷器文玩直播间里，主播们吐沫横飞、不遗余力地为观众描绘着一夜暴富的蓝图：只要花上数百元、数千元，就可以买到标价数百万元、数千万元的古董真品；只要在家中保管一段时间，就可以以数十倍、数百倍的价格在全球各大拍卖行上成交。按照主播们的说法，只要当场拍下来，不仅自己将彻底衣食无忧，还能改变子女的命运！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直播间里气氛热烈，一笔笔订单不停地在刷屏。当主播以2380元的标价放出所谓“最后一件大师遗作”时，尽管页面上显示该花瓶共有16件，但竟然在数秒内就全部售罄。仅仅一个晚上，这个平均在线观看人数仅140多的直播间，成交额就高达25万元。

众所周知，珍贵的文物古董并非皆可售卖。以圆明园马首铜像为例，这件铸造于清朝乾隆年间的文物，早在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时就流失海外，直到2019年才被港澳知名企业家、爱国人士何鸿燊斥资6910万港币购回，正式捐赠给国家文物局后，在2020年年底才正式回归了圆明园。如此珍贵、经历如此波折的文物，又怎么会出现在直播间里售卖，又怎会只卖9999元呢？

但是就是这么一眼假的骗局，却有不少直播间观众纷纷下单，其中大多是老年人。有老年人入坑时间长达7年、下单次数超400次，花费总额高达几十万元，还有老年人甚至借钱下单。瞄准了这一人群常见爱国情怀和捡漏心态，编造了剧本和话术。主播们一边以“海外藏品归国”等为噱头，鼓吹叔叔阿姨们更“给力一点”，不要让藏品落入“坏人”之手；一边又给出各种非常有诱惑力的承诺，比如，高价回收、参与正规拍卖会、放进博物馆收租金，等等，不一而足。

事实上，假古董、假真迹的直播叫卖背后，都有成套的幕后运营及供应链团队。从货品供应到直播支持、从话术培训到账号运营等多个环节，都已经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为了逃避平台监管，这些直播间常常在画面左上角注明“虚构剧情”“剧情演绎”等字眼，并将粉丝数量维持在数百到几千之间。为连续诈骗，有些主播还会雇人上演“藏品回收”的戏码以安抚人心。此外，他们还经常不定期更换账号，或者将已有交易记录的购买链接删除。尽管多数受害者子女都尝试过向平台举报申诉、向监管部门求助，但总体来看，由于证据采集和认定、嫌疑人追踪等本身就存在一定困难，想要全部追回损失，也并不容易。

除了文玩古董以外，还有直播间会叫卖所谓的“海外回流大师真迹”。齐白石的虾、启功的竹子、徐悲鸿的马，这些底价就高达数千万元的名家名画，在一些直播间里，只要花数千元甚至数百元就能买的到，而且一个晚上就能卖掉几十幅。那么，这些作品来自哪里呢？记者在山东济南某文化市场看到，不少店铺门口写着“字画批发”“大量现货”“直播供货”等字样。走进店铺，直播间里那些所谓的“海外回流”、“罕见孤品”，被堆放在一起、批发出售。商家还表示，所谓的"防伪证书"也都是当场制作、立等可取，但其实，这些作品全都是所谓画师或工作室的临摹作品。

那么，怎样破解这条灰色产业链，并夯实平台和各方责任，将深陷其中间的老年群体拉出来呢？

律师游云庭表示，我国民法典、电子商务法以及消费者保护法中都明确规定，经营者应对自己所销售商品的真实性以及广告推广的真实性负有完全的责任，这一规定也适用于直播购物场景。如果说售卖的商品本身就是假的，哪怕直播间在画面上标注“虚构剧情”“剧情演绎”等字眼，也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游云庭认为，从平台角度来说，尽管确实由于同一时段直播人数众多，可能没办法做到一一实时监控，但是这也不是平台置身事外的理由。尤其是有直播间因欺诈而被封号、之后又重新注册账号卷土重来的情况，平台至少是应当尽到审核责任的。另外，对于人气特别高的直播间，平台应该进行重点监管，甚至实时监管，以避免大规模的不良事件甚至欺诈事件的发生。因此，平台就必须把合规经营而不是利润放在第一位，应当切切实实地去主动维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这其实对于相关行政和执法部门的监管也提出了更高要求，因为平台本身也是监管的重要对象。如果发现平台对各种违规现象有听之任之的情况，就应该重拳出击，不能让平台有侥幸心理。

游云庭同时提醒，直播间的各种乱象中，老年群体一直是比较容易受到欺诈的对象。这也提醒我们需要对这一弱势群体给予重点保护。应当通过各种方式方法，增强老年消费者对网络直播诈骗行为的辨识能力、加深对网络直播技术、第三方支付手段等相关知识的了解等。此外，子女们也应及时关注老人的上网情况，关注老人的情感需求，重视对老年人的关爱和陪伴，为老人提供正向的“情绪价值”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