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老人卖甘蔗被“围抢”气哭 公权力岂能外包？

12月6日晚，一条“老人卖甘蔗被收走后大哭”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并迅速登上微博热搜。视频中，十几名身着“静通市容”制服的人当街围住一位推车卖甘蔗的老人，将其车筐内所有甘蔗收走，老人急得卧地大哭。

视频瞬间引爆网络，有网友说“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卖炭翁》吗？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还有网友直接批评政府“简单粗暴，毫无温度”。

事发地江苏南通三星镇的镇政府于当晚就发布情况通报称：经核实，身着保安制服的为该镇购买服务的第三方市容公司人员，按合同承担市容管理相关工作。其现场处置过程简单粗暴，目前，该镇已暂停该公司相关责任人员工作，并依照规定进行问责。

然而镇政府这番解释随后就受到质疑，怎么又是第三方？

12月7日上午，涉事公司一位工作人员还向媒体表示，“视频断章取义，声音是后期加工上去的”，并称公司已向海门当地警方报警。

涉事老人的孙女张女士在看到视频后告诉媒体，爷爷今年73岁，住在川港镇老家，离事发地三星镇并不远。因为一直想帮家里减轻负担，爷爷奶奶自己就种甘蔗卖，用以补贴家用。

张女士提出两个问题：第一，城管有没有权力没收爷爷的甘蔗？第二，如果爷爷没有违法，城管算不算暴力执法？

网友发布的视频截图

12月7日中午，江苏海门市委宣传部官方微博@海门发布公布了对这起事件的处理结果：区纪委介入调查，启动问责程序；三星镇镇政府登门向老人道歉；终止与涉事公司合作，将其列入黑名单；区政府立刻召开全区城管执法人员警示教育会议。据当地媒体报道，12月7日下午，当地政府相关人员已登门道歉，并归还老人被扣的甘蔗。

不过，舆论并未就此平息，很多网友依然在网络社交平台上发出质问。有网友说，南通发生这类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别说城市市容了，城市形象已经大打折扣。还有网友列举，今年3月浙江桐乡，外包协管人员在要求一家药店清除墙上垃圾广告时，说出"如果反抗，格杀勿论"的惊人言论，而此前媒体也报道过，西安、郑州等多地曾发生城管暴力执法，最后大多以“临时工”结案。

凡此种种，矛头大多指向第三方，即“城管服务外包”。

对此，特约评论员谷松指出，从视频看，老人可能涉及占道经营，但我国法律有明确规定，无论是作为行政强制措施的扣押行为，还是作为行政处罚措施的没收行为，只能由执法机关的国家工作人员来行使，不能够由企业员工来执法。行政执法权和立法权、监察权、司法权等一样是国家公权力的组成部分，是法定职权，需要法律的授权，不能够私相授受，公权力又岂能外包？

不过现实情况是，近年来，由于基层执法人手不足、提升政府服务效率等原因，“城管服务外包”确实已经成为不少城市下放管理的选择。中共中央、国务院在2015年出台的《关于深入推进城市执法体制改革改进城市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中，对这一做法给予了肯定。其中明确指出，各地可以根据实际工作需要，采取招用或劳务派遣等形式配置城市管理执法协管人员。

根据天眼查资料显示，这起事件中涉事的“江苏静通市容管理服务有限公司”成立时间于2017年7月，注册资本1000万人民币，营业范围包括市容管理服务。今年这家公司曾中标江苏南通市海门区海门街道办事处为期3年的市容服务外包项目，中标金额超2400万元，这是该公司近年来中标金额最大的项目。

不过，根据2015年出台的《指导意见》，协管人员只能配合执法人员从事宣传教育、巡查、信息收集、违法行为劝阻等辅助性事务，不得从事具体行政执法工作；协管人员从事执法辅助事务以及超越辅助事务所形成的后续责任，由本级城市管理部门承担。

简言之，城管所涉职能中，服务的部分可以外包，而执法的部分是不能外包的。可往往在实际操作中，“服务”与“执法”有时未必界限清晰，进而容易引发不少问题。

那么，这起事件中是否存在公然违法的外包行为呢？这一外包是怎样发生的，与工作内容格格不入的合同有没有经过基本的合法性审查，上级主管部门对于镇政府对外采购服务有没有起到监管作用？谷松认为，虽然当地政府已经启动问责程序，但对于公众的这些疑问当地还需要有一个清晰的回答。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黄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