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红薯粉条里没红薯 直播带货为何频翻车？

网红主播“东北雨姐”带货的红薯粉条被指不含红薯成分事件近日有了最新进展。

“东北雨姐”所属企业的工商注册所在地辽宁本溪相关部门10月12日发布通报称，“东北雨姐”直播推广的红薯粉条送检样品未检出红薯源性成分，检出木薯源性成分，其他检验项目符合食品安全标准要求。经查，其在直播中所宣称的红薯粉条“除了红薯淀粉、饮用水、食用明矾，没有乱七八糟的”、“质量雨姐给你把控”等，与事实不符，属于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当地已没收“东北雨姐”所属“雨姐传媒”违法所得和罚款共计165万元。此外，相关粉条生产厂家已被责令停产停业，并没收违法所得和罚款超670万元。

“东北雨姐”最初因拍摄东北农村生活视频而火遍全网，收获了大量粉丝，随后开启直播带货。

引发这次带货“翻车”事件的导火索，还要追溯到9月23日。一位网名“大娃”的打假博主当天发布视频称，“东北雨姐”直播间中售卖的红薯粉条里没有红薯，“大娃”称曾三次将购买的红薯粉条送检，但检测报告显示产品未检出红薯基因、只有木薯基因。

9月26日，“东北雨姐”就争议红薯粉条及殴打打假博主一事公开道歉。9月30日晚，“东北雨姐”再度发布致歉声明，称红薯粉条留样产品已送到国标质检部门，将先行退款。然而，这份声明和检测报告引发不少网友不满。国庆假期期间，多名网友前往“东北雨姐”位于辽宁本溪的拍摄基地实地探访，发现门窗紧锁、人去房空。

红薯粉条事件让“东北雨姐”从火遍全国到因虚假宣传被处罚，看似是事件的开端，实则是冰山一角。

相关部门的最后调查结论是：红薯粉条里没有红薯。那么，作为销售方的“东北雨姐”，对于红薯粉条里根本没有红薯，到底是否知情？

为了搞清真相，调查组赶赴辽宁省朝阳市朝阳县，调取了生产厂家与“东北雨姐”方面合作的相关资料。从朝阳带回来的证据彻底改变了“东北雨姐”此前“不知情”的态度，也为相关部门最终作出处罚决定奠定了基础。

明知红薯粉不含红薯成分，却依然卖给粉丝，“东北雨姐”的行为，与“朴实爽快、幽默诚信的农村大姐”人设反差巨大。短视频中，“东北雨姐”主要生活在本溪满族自治县一个叫磨石峪的小村子里。然而，记者来到磨石峪村后发现，“东北雨姐”的所谓“家”位于半山腰，已经没有人居住。村民们表示，“雨姐”不是该村人员，“雨姐”的徒弟们也在村里租了民房，专门用来拍摄短视频和直播。在村民看来，这些人并不是记录农村生活，而是在表演农村生活。

记者在调查中还发现，“东北雨姐”夫妇名下注册了20多公司。直播带货为什么要注册这么多公司呢？据直播电商业内人士称，一些大网红通过大量的小微企业，与不同厂家签订带货合同，将大合同化整为零，从而达到避税的目的。大网红发展积累到一定粉丝量之后，就会孵化更多新的网红，来扩大带货量。这个时候这些注册的小公司，又发挥出另外一种功能，那就是分担风险。

不可否认的是，直播电商的崛起为整体消费市场带来了更多新增量。

最新发布的一份直播电商蓝皮书显示，作为网上零售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播电商的渗透率不断增长，2023年渗透率达到37.8%，同比增长24.3%。与此同时，直播电商用户规模已达到5.97亿人，同比增长15.9%。另据商务部数据，去年上半年，我国直播电商主播人数已超300万人。

然而，直播电商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一大批不合规、弄虚作假、欺诈消费者的主播频频被消费者举报，直播带货的投诉举报量也逐年上升，5年间增幅高达47.1倍。其中，售后服务、产品质量、不正当竞争三大问题位列投诉榜首。消费者常遭遇“三无”产品、商品性能与直播间展示不符、退换货困难等困扰。今年中秋节前夕，另一网红主播“小杨哥”带货翻车事件也闹得沸沸扬扬。经查，其直播间售卖的“香港美诚月饼”，只是商标在香港登记注册，实际为内地公司加工生产；其直播间宣称的“原切牛肉卷”实际为调制肉。此外，“小杨哥”所属公司“三只羊”还被卷入假茅台酒、“槽头肉事件”等。

直播平台并非“法外之地”，但是直播电商主播带货“翻车”事件仍然屡禁不止。问题的根源在哪儿？如何让直播电商走出“唯流量”、“唯利益”的野蛮生长阶段？在律师黄荣楠看来，根本原因在于，现行法律对于直播带货这种新型商业模式的规定不够明晰。例如，网络主播的行为到底被该认定为是销售行为还是广告代言人的行为？身份认定模糊不清导致责任难以划分，法律法规上需要跟进并予以进一步规范。对于直播平台来说，也有责任对直播间经营者进行监督，若发现违法行为要积极举报，直播平台监管不到位也应当对其进行相应处罚。

黄荣楠表示，网络主播不能仅仅为了获取流量、博取眼球来推销不符合要求或涉虚假宣传的产品，要意识到粉丝越多，背后其实有更多的“眼睛”在监督他们。网络主播如果想“出圈”，最基本的原则是遵守相关法律法规，抱有对消费者负责的态度。他同时强调，若发现网络主播涉虚假宣传或食品安全问题，处罚决不能手软，网红和明星就应当承担跟其流量、影响匹配的责任。“小杨哥”事件、“东北雨姐”事件损害了直播带货的公信力，给行业未来发展之路埋下了重重隐患，有关部门应加快制定行之有效的行业标准和规范，协同治理，只有这样才能让直播带货行业走得更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