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0人共用一个没水的厕所,要怎么隔离防疫?
环球交叉点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章一叶
2020-04-01 09:36
居家隔离没工资,拿什么买吃的?
1440人用一个厕所,怎么防传染?
20万人只能检测600人,怎么保证安全?
别说医疗物资,医院都没了,怎么防疫?
当贫困遇上新冠,怎么办?
一
截止今晚7点,印度确诊1251人,死亡32人。
对13亿人的印度而言,这个数字,可信吗?
疫情初发时,印度民间流传“不检测就没疫情”的说法,后来政府发现苗头不对,逐步升级防疫措施,直至24号宣布,实施为期21天的全国性“封城”。
数以百万计的富人和中产阶级表示支持。
《卫报》说:富人思考的是,今晚是做瑜伽还是做SPA?学外语还是学吉他?
可是,穷人很茫然:不出门如何填饱肚子?又如何保持“社交距离”?
马哈德尔是名环卫工,36岁,住在孟买北部的瓦尔米基贫民窟。
他已经在家待了两天。他无法做到不出门,因为他的小房子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厕所。
更糟糕的是,不上班就没工资,没工资就买不了吃的,而家里的食物,已经快吃完了。
马哈德尔说,很想配合莫迪政府的“禁令”,但怎么配合?
“道路实在太窄了,要是不挤着边上的人,根本走不过去......我们都要去户外上公共厕所,大家都住在一起。只要一人中招,所有人都会被放倒。”
每平方公里人口 纽约:1万人;孟买某贫民窟:28万人
去年底,莫迪立下一个“小目标”:全印度五年内新建一亿个厕所!
这个“大计划”,显然严重滞后。
孟买某些贫民窟里,每1440个居民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而且78%的公共厕所里没有水。
流行病学家Sania Ashraf表示,如果厕所不清洁、通风不畅,可能导致更多带有病毒的气溶胶,从而“加速病毒的传播”。
不过,在缺水少厕所的贫民窟,生存的最大障碍还不是清洁用水。
马哈德尔说:我不上班,吃什么?
有钱人可以吩咐家里的帮佣去采购,屯上一周甚至一个月的粮食;很多穷人口袋里的钱,只够买当天的口粮。
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显示,这些底层打工者,每天收入在1.8- 5.9美元之间,相当于人民币十几二十几块,只能勉强糊口。
是冒着感染风险出去工作?还是饿着肚皮在家“抗疫”?
哪种选择的生存几率更高?
摆在穷人面前的选择题,真让人辛酸。
更何况,“封城令”后,打散工挣零钱的机会也没了。
成千上万的人,开始逃离城市,回农村老家,那里地广人稀,不利于病毒传播,相对安全。
他们涌向车站,试图挤上巴士,场面一度相当混乱。挤不上巴士的人,选择徒步走高速公路,不顾一切地想要远离病毒。
可问题是,在医疗系统几乎为零的印度农村,一旦病毒蔓延,事情将如何收场?
印度总理莫迪在最近的讲话中,向全国人民道歉:
“实施封锁是很艰难的决定,但我别无选择,对于给大家造成的困难,我道歉,特别是穷人,我知道很多人在生气,请原谅我……”
二
当贫困遇上新冠,印度穷人的遭遇并不是孤例。
数百万在难民营中煎熬的叙利亚人,更让人担忧。
医生说,有些病死的人看起来很像是得了新冠肺炎,但我们无法确诊也无法治疗,因为没有防护装备、没有床位、也没有专业医疗人员。
难民营日常,简直就是传染病的温床。
这里的人口密度,比印度贫民窟更甚。一个设计容纳3000人的难民营,实际上被塞进了2万人。
一位援助机构的工作人员说:“大家都在强调要保持距离,但对难民来说,这恰恰是不可能的。你去哪里找空间?这里没空间了。”
难民营里,两三个家庭挤在一个油布帐篷里。食物、水和肥皂都是珍贵物资,一切都相当缺乏。
剑桥大学公共卫生研究员亚当·库茨说,人们都没办法给孩子洗澡,更别提洗手了。
一位叙利亚母亲表示:比起口罩,我更希望给孩子面包。我们不一定会死于新冠肺炎,但有可能会死于饥饿。
九年战争,叙利亚被打得支离破碎,城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多大医院小诊所都被炸毁,医生们不知散落何处。
勉强运营的医院,少有重症监护病房,药品供应不足,医护人员也没有适合的防护装备。
他们只能在高传染性的环境里苦苦支撑。
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一家医院里,新冠肺炎专用病房与普通重症病房并没有完全隔离。候诊大厅里人来人往,少有病患佩戴口罩。
口罩和消毒剂等基本防疫用品,价格飞涨。
5美分的口罩,价格翻了5倍,卖到25美分;0.3美元的消毒剂,也被卖到0.5美元。
贵吗?
对逃难的叙利亚人来说,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哪还有余钱买这些东西?
在叙利亚,一个更大的“迷思”是:疫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从公开数据来看,叙利亚全国确诊病例只有9个。
很多叙利亚人不相信这个数字,各种关于疫情的流言满天飞。
毕竟,叙利亚检测能力有限,医疗卫生状况堪忧,而且与中东疫情“震中”伊朗关系密切。
当地一名药剂师说:“叙利亚政府没有能力应对新冠肺炎。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没有能力应对......如果疫情蔓延,这将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三
医疗系统薄弱,卫生条件恶劣,防疫意识不强,印度和叙利亚的“抗疫”困境,也在不少欠发达国家和地区上演。
例如阿富汗。
人口3600万,可检测新冠病毒的实验室只有一两个,而且速度奇慢。
每天都有不少人,从“疫情震中”伊朗回来。截至3月27日,从伊朗返回的20万人中,只有600人接受了检测。
又例如,伊拉克。确诊病例已达600多例。
伊拉克“中央公共卫生实验室”全力运转,也跟不上检测需求。工作人员说:“人和机器都在连轴转,感觉机器都要着火了。”
29日,实验室在超负荷运转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故障。
再例如,非洲。
54个国家和地区中,47个已有感染病例,确诊5252例,死亡174人。
这片大陆上,绝大多数地方医疗物资匮乏、卫生状况堪忧。
南非人口5600万,公共医疗系统在非洲数一数二,但全国重症床位1000个都不到,其中160还是在私营医院。
在津巴布韦的首都哈拉雷,主要传染病医院里,重症病床数量是0。
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穆库鲁区贫民窟,住着五十几万人。
这里的房屋用硬纸板或塑料做成,条件好点的,可以用瓦楞铁皮。43岁的阿迪安博和丈夫带着六个孩子住在一居室里。
她说:“如果要预防感染,我们不可能将一个孩子与另一个孩子分开。我们没地方这样做。”
这样让人揪心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四
这样的困境中,最让人难过的一点是:
很多生活在贫穷或战乱中的人,其实并不是非常惧怕新冠肺炎,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灾难,习惯了死亡。
在他们心中,新冠肺炎,难道会比饥饿和战争更可怕一些吗?
当我们把关注的目光投向美国、意大利、韩国的时候,或许应该同时去看看这些确诊人数看似不高的国家和地区。
这样残酷的现状,会持续分化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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