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暖心2021丨上海阿尔茨海默症爷爷成网红

“暖心2021”，回望过去一年的感人瞬间，温暖冬日里的你我。

爱发脾气，有暴力倾向，无法沟通......在病程的最后，他们什么也不认识了，不认识人，不认识物，不认识字，好像自己置身于一个异星球，眼睛看到的全不认识，耳朵听到的全不明白。这就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真实写照。

2021年，上海的一位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孙志雄，意外在短视频平台成为了网红。他的故事背后，有家庭和子女无法言喻的苦涩和悲伤，也有他和老伴儿相濡以沫的爱情。

一个可爱的网红爷爷

“我的爸爸妈妈是同班同学，15岁就相识，如今80岁了，平平淡淡的一生。爸爸生病后，妈妈无微不至，寸步不离地照顾。”

这是孙晓雄在短视频平台置顶的内容。一段朴素的文字，还有父母从年轻至今的照片。这个家庭的生活，也围绕着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父亲展开。

拍短视频是很偶然的。有一次孙晓雄陪父亲在小区里散步，随手拍了一段老爷子唱评弹的视频，边走边唱，中气十足，于是就上传到网络上，结果得到了十几万的点赞。大家都惊讶于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还能如此有趣。

于是，孙晓雄开始记录这些最简单的日常，为父母留影，向网友普及阿尔茨海默症的知识。视频里的孙志雄，不时会冒出一些“金句”，比如逢人就会夸赞说“你真漂亮”，但又经常“怼”儿子儿媳，儿子也总是笑嘻嘻地随他骂。

社交媒体上的短视频，让这对老夫妻获得了不少关注者，大家都叫他“网红爷爷”。有一次去商场购物，他们偶遇了几个年轻人。孩子们一眼认出了爷爷，纷纷要合照，有一个还激动得哭了。李中玲去医院看病，门诊医生也说认识他们，每天像追剧一样等短视频更新。

最感动的一次，是家人带爷爷在家附近的小店吃馄饨。他们偶遇了另一位老人。老人的妻子最近刚刚过世，失去挚爱，非常伤感。但是他每天看孙志雄夫妇的视频，对自己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安慰。

这些通过网络建立起来的联系，是相互的陪伴。短视频，让本来承受着疾病折磨的家人来说，能透一丝气，也多一些鼓励。对长期关注他们的网友来说，这些生活的细节温暖又感动。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孙晓雄上传了一千多条视频，没有什么特别的剪辑技巧，有时候也没有字幕，但是得到了总计超过一千四百万次的点赞。

短视频的背面，是无尽的苦涩

疾病带来的苦涩，藏在视频背后。妻子李中玲是照顾孙志雄最多的人。

孙志雄的阿尔茨海默症，源于九年前的一次突发脑溢血。在保守治疗和立即手术之间，家人选择了后者。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李中玲发现，取下止痛棒之后，孙志雄“变傻了”，记忆力出现了问题，听不懂身边人说话，好像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出不来了。

家人始终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子女开始寻医问药，看遍了各种相关书籍，甚至把国外的医学杂志拿回来翻译，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事实：阿尔茨海默症带来的认知障碍，是伴随终生且不可逆的，明天只会比今天更糟糕。

脑海里的记忆，仿佛正被橡皮擦一点一点地擦掉。

从前，李中玲对晚年生活有过千百种设想。她喜欢上老年大学，会弹琴唱歌，十字绣和手工都很拿手。但是丈夫病倒后，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孙志雄反复无常的情绪时刻需要照顾，让她很难定心做事，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丈夫身上。

“一个人生病，另一个人也被打垮了”。李中玲比十年前胖了不少。因为长期被“圈”在家里，她的运动量骤减。

照顾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是一场以生命终止为终点的长跑。更痛苦的是，他听不懂她说话。面前就像立着一堵墙，这堵墙不会给她任何反馈，而且堵住了人生所有的可能性。

几年前，李中玲在家突发腔梗，眩晕摔倒在床边。她不敢动，只能让孙志雄把不远处的手机递给她。尽管李中玲反复说了无数遍，他还是听不懂，拿来了电视遥控器和空调遥控器。最后，她只能挣扎着向手机爬过去，给女儿和120打了电话。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两次脑梗之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但是她说，自己没有生病的权利。

作为伴侣，我没有生病的权利

最近，李中玲双脚有些肿胀，导致走路有些困难，一直在儿子的陪伴下去医院。只要出门，她的心就悬着。隔一会儿就要跟儿媳发语音，嘱咐喂孙志雄吃药、喝水，让他睡会觉。直到家人发来一段小视频，看到老伴一切正常，她才安心。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出来，松江区中心医院的医生建议李中玲去三甲医院进一步检查，必要时需要住院治疗。李中玲的检测报告上，尿蛋白最严重的时候是两个“+”，如果发展成三个“+”，就是肾衰竭。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能住院，如果住院，那老伴怎么办？虽然子女非常孝顺，但是他们终归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那些关于老伴的生活细节，只有她最清楚。

吃药的剂量是多少，要多喝水，在家隔两个小时要提醒他去小便，每隔一天要提醒他大便。这些她都清楚地记在日历上，从不会遗漏。她还买了小朋友的各种玩具，十以内加减法的卡片，尽量多锻炼他的大脑，延缓病情的发展。

李中玲从医院回到家，只听爷爷对她说，“我怎么那么想你，我想抱抱你。”她亲了亲爷爷的额头，然后拥抱，拍拍背安慰他。两个老人加在一起的年龄超过160岁，但是这些情感的表达，还是像孩子一样。那些在医院里自己对于检查结果的担心和纠结，她回家之后也绝口不提。

李中玲的同学朋友中，也有两三个人家中有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有一个同学曾发了一封长信跟她倾诉，说自己曾经攒了200多粒安眠药，有一段时间真的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但是能和李中玲相互倾诉，再看看网上他们老两口的这些短视频，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李中玲在平板电脑里存着大量照片，一个相册叫“相濡以沫”，还有一个叫“我的他”。这些相片记录着五十多年来，两人相伴的时光。未来，她希望老伴走在自己前面，这样她就能料理好关于他的所有，才算真的安心。

（看看新闻knews记者：赖瑗 编辑：老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