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编辑室】谁害死了徐玉玉？

今年18岁的徐玉玉家住临沂市罗庄区高都街道，是临沂第十九中学高三应届毕业生。今年高考，徐玉玉以568分的成绩被南京邮电大学英语专业录取。然而，本该展开的大学生活却因为一个电话戛然而止。

8月19日下午4点半左右，一个陌生手机号码打到徐玉玉母亲李女士的手机上，对方声称有一笔2600元的助学金要发给徐玉玉。因为之前曾接到过教育部门发放助学金的通知，徐家信以为真，徐玉玉就按对方的要求赶到附近一家银行，通过自动取款机领款。

当得知徐玉玉身上带有交学费的银行卡时，对方要求先取出里面存有的9900元，然后再把这9900元连同助学金的2600元一起返还给玉玉。
毫无戒备的徐玉玉按照对方的说法操作了，然后再与对方联系时，对方手机已经关机。

徐家母亲残疾，父亲在工地打工，徐玉玉一向节俭。当她意识到全家人省吃俭用一年凑出来的学费被人骗走后，非常懊悔、自责，在母亲面前哭得很伤心。

19日晚上8点多，徐玉玉在父亲的陪同下到派出所报案，在回家的路上，悲剧发生了。徐玉玉坐在三轮车上突然昏厥，之后被紧急送到医院。经过1个半小时的抢救，玉玉的心跳复苏，但呼吸和意识却一直没有恢复。两天后，徐玉玉离开了人世，医生给出的死亡原因为“呼吸心脏骤停”。

花样生命就此陨落，虽然无法证明诈骗电话直接造成了玉玉的死亡，但自责难释、郁结于心，或许是诱发死亡的导火索。

事发后，打给徐玉玉的那个诈骗电话被曝光。这个171开头的号码，归属地是山东济南。171号段有一个特点，是虚拟运营商专属号段。所谓虚拟运营商？就是自己不建设通信网络，而是租用实体运营商，如电信、联通、移动的网络开展电信业务。换句话说，它像一个中间人，从传统运营商批发流量、通话分钟数等，然后再向用户销售。

虚拟运营商在2013年12月由工信部审批通过，并在2014年逐步投入使用。它的出现，促进了提速降费。但是由于实名登记不严，实际归属地难追查，虚拟运营商号段颇受犯罪份子青睐。有媒体报道称，这个号段可以说是骗子专用号段，100个中有99个用于诈骗，江苏、广东、湖南等地均发生过类似诈骗案件。

今年4月，工信部紧急约谈了三家实名制不到位的虚拟运营商，责令其立即进行整改。同时，工信部还下发通知，要求虚拟运营商在一个月内对前期未实名登记、虚假登记的电话号码，完成用户身份信息补登记等工作。但是，四个月过去了，整改远未落实，一些运营商更是无动于衷，导致此类诈骗案件时有发生。

对此，浙江金华人民警察学校教授傅跃建指出，需要高度警惕虚拟运营商存在的问题。相关处罚的力度也要加强，尤其是针对犯罪数额巨大、影响特别恶劣的犯罪分子，可以并处附加刑、限制减刑等，加大打击力度，加大犯罪成本和风险。

徐玉玉的信息成为骗子的猎物，也跟她的个人信息被骗子掌握有关，这直接导致了受害人对骗子深信不疑。就在玉玉遭遇电信诈骗的同一天，山东临沂又有一位女大学生被骗了6800元学费。

2015年11月，《刑法修正案（九）》颁布实施，其中强调：泄露公民个人信息已入刑。但从实际看，法不责众似乎仍是常态。今年，就有媒体披露，有培训学校，教育公司的工作人员，私自复制了200余万条学生及家长个人信息，出售给他人，从中获利万元。法院最后判处该团伙6人，有期徒刑1年3个月至有期徒刑6个月、缓刑1年不等的刑期。

女大学生的遭遇，再一次沉重叩问这个时代的信息安全。媒体评论员王磊认为，女大学生的遭遇，是一场有组织、提前预谋、定点实施的犯罪行为。而诈骗团伙开展工作的源头，则是个人信息的泄露。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信息，是掌管信息之人有意以牟利为目的泄露给他人，还是骗子们自行窃取，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考验着相关部门的工作和决策思路。毕竟，技术漏洞可以填补，加强惩罚力度也是必须的。要收紧个人信息保护之网，就要让买卖个人信息的人付出沉重代价。

对于外界评价徐玉玉“玻璃心”的说法，王磊提出，如果一个社会，要通过不断进化防御的盔甲来保障自身的安全，要通过不断学习防骗的知识和技能来保持自己的智商不落伍，那这样的社会，是文明退步的社会。

目前，徐玉玉案件已经成立专案组，正在全力侦破。虽然无法证明电信诈骗者是徐玉玉死亡的直接凶手，但案犯的追查、落网、定罪，仍是告慰玉玉的最好方式。

（编辑：华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