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山是山水是水》：群山静默 只是平常无事

《山是山水是水》

朝鲜李朝民画保留的是中国宋代非常质朴的民画风，简单的山水、粗粗的勾勒、清新的颜色，跟我们习惯了的山水画很不一样。高仲健一非常喜欢中国传统文学，他时时诵读经典，久之就融会贯通，看他给画作题的文字，无不出自经典，却又无比应景，仿佛浑然天成。

虽然是在山里，但生活总是生活，甚至因为在山里，还要多出更多事情。租下老屋后，土地要平整，周围杂草要清除，屋子里头更是上上下下要收拾干净，方能入住，屋子周围有一大片田地，需要每日耕种、看顾。画家由公司职员变成山居客，田地里丰富的收成减轻了资金方面的负担，附近的河流里也能捕到河鲜，丰富了餐桌，“园蔬有余滋，过足非所钦”。

画家的几个孩子先后出生于山居，最多时一家五口住在这里。所谓山居，并不是完全离群索居，附近也有村邻，只是相隔较远，朋友邻居也常有往还，只是比都市生活要清静而已。大人劳作、孩子上学；大人读书、孩子玩闹，高仲健一笔下画的，正是这平常的日子，普通的生活。

耕种。

耕种

看萤火虫。

看萤火虫

女儿在哇哇哭。

女儿在哇哇哭

行山。

行山

坐禅。

坐禅

选择山居生活，自然有清静的一面。每日日出作、日落息，看大山、涉小溪，种菜、养猪、养鸡，与都市生活是两极。“云生栋梁间，风出窗户里”。除了必要的劳作，画家每日坐禅、静读，吸的像是天地灵气。孩子们在山间长大，亲近自然，于大人自己，得偿所愿。

不过若以为山间生活皆是浪漫，那就是想当然了，惊悚、遇险的片刻时时有之，山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咬人一口、行路途中突然窜出一条腹蛇、孩子玩着玩着就失足掉下悬崖，这都是他们一家的遭遇，在他笔下写来画来，清清淡淡，我们却惊出一身冷汗。

高仲健一钟爱中国典籍，我惊讶他的题文与画之契合，那该是对中国古代这些文字多熟稔才能做到。

他写公鸡与孩子相斗，“忽交距以接壤”，引用的是西晋《射雉赋》。

写大自然，“无为则俞俞”，选自庄周《天道篇》。

行山迷了路，画家说“固以自然神丽，而足思愿爱乐矣”，选自嵇康所作《琴赋》。

山居遭遇台风，他想到的是“海飓狂吹压屋风”，这是清代黄遵宪的《日本杂事诗》。

看萤火虫，他说“繁林乱萤照”，选自明朝高攀龙的《夜步》诗。

看躲进家中避冬的各种昆虫，他说“万物闭藏，蛰虫首穴”，这是《淮南子·天文训》中的一节。

高仲健一的孩子在高中毕业后都踏入社会，他开车将孩子送到大城市，鼓励他们首先立足，其次靠自己的能力再实现进大学读书的梦想。

他的山居生活不是遁世，恰是一种清减的生活方式而已，减去枝枝丫丫，留下最贴近内心的那些。 初时觉得既画日常生活，应该很像丰子恺先生的风格，细看却知两者很不一样，后者那种质朴，山间特有的田园气息，以及选文题字，自成风格。画作与题文，如同他们的选择，静心静气。旁人担心他们会否寂寞，他们自己却享受生活。我想起周星驰《唐伯虎点秋香》里面那句词——世人说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旁人笑寂寞，寂寞我所欲”。

另外，这本书的纸质极好，拿在手里，舒舒服服地，书的本身，也是作品。

（看看新闻knews作者：何婕 编辑：周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