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爆朋友圈的《不眠之夜》究竟打造了一个怎样的“盗梦空间”？

28位演员，3个小时的表演，5层楼面，90个或开放或幽闭的房间，3000多个藏有精致细节的抽屉……任何抽屉里面打开的一本书都会有隐藏的线索，墙上，笔记上，照片背面，甚至不起眼的道具上都会留下和剧情相关的线索。你很难定义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你可以触摸，聆听，窥视，尾随；音乐，烟雾，灯光，气味，温度，甚至演员的喘息，都是如此真切。这里就是麦金侬酒店的《不眠之夜》，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盗梦空间”。

EMMA STONE 观剧报道

麦当娜观剧

在正式上演之前，《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就已经刷爆朋友圈，观剧攻略陆续出炉，这出浸入式戏剧所引发的热潮已经由戏剧圈向外围迅速扩散并持续发酵。继10000张预售票在四天内全部售罄后，正式开票后的60余场演出也场场爆满，原本6周的演出计划延续至明年三月。12月14日，《不眠之夜》上海版的发布会在北京西路1013号麦金侬酒店举行，标志着其亚洲首演的开始。这部由Punchdrunk始创在纽约大获成功的戏剧作品以另类视角演绎了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麦克白》，成为浸入式戏剧的巅峰之作。之前的纽约版就曾吸引李奥纳多·迪卡普里奥、娜塔莉·波特曼、马特·达蒙、麦当娜在内的一众明星。

麦金侬酒店在《申报》的广告

“麦金侬酒店自年初筹备，在爱文义路上新设一家旗舰酒店，于今日正式开张。”《不眠之夜》仿造上世纪30年代《申报》文风刊登的通版广告颇有老上海风情。麦金侬（McKinnon）酒店的名字来自于苏格兰的一个氏族，暗合了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的苏格兰背景。McKinnon氏族的信条是“天佑勇者”。上海的McKinnon酒店是纽约McKittrick酒店的姐妹酒店。这所专为《不眠之夜》上海版打造的戏剧空间，由制作方耗时十个月，将建筑由废弃办公楼改造为一个庞大而精致的戏剧世界：一座虚构的存在于1930年代的McKinnon酒店。

上海版《不眠之夜》的戏剧空间

在上海版的麦金侬酒店中，观众们随着自己的步调穿梭在这个史诗般的故事中，跟随某一条故事线，某位演员，某个建筑细节，或是某件他们中意的道具。这意味着没有任何两位观众能欣赏到完全相同的演出，每一场体验都全然不同。“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个戏剧作品，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秀，它更是一种体验。作为体验来说，它的关键在于动线。”《不眠之夜》上海版制作人马晨骋表示，这部戏整体的艺术把控其实是对于动线的把控。“如何让28个演员在里面，既有分开的表演也有汇聚的表演，什么时候让单一条主线可以成为一个故事独立成片，但同时28条线索合在一起它又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这种动线的设计恰恰是浸入式戏剧的一个特点和精髓。”

“我们把演出带出剧场，带入空楼，试图打破一切常规、一切安全公式——像是如何买票，知道如何在观众席入座。所有现行的规则都消失了，观众将真正处于戏剧之中，从中学习，在更深处与之共振。”Punchdrunk剧团的导演菲利克斯·巴雷特（Felix Barrett）表示，Punchdrunk对于浸入式戏剧的开创基于这样一个核心构想——观众不一定是被动的旁观者，只能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观察演出者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我们邀请观众走进这个McKinnon酒店的世界，打破传统剧场的规则，就好像他们是穿过电影的镜头，来近距离地体验故事。

上海版《不眠之夜》戏剧空间中的中国元素

正因如此，戏剧空间中的场景都高度真实，道具以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为时代背景，材料和道具数量惊人。以剧中用到的古董家具为例，从海外购买的部分就装满了七个集装箱，而这些家具最多只占到剧中陈设的家具的二分之一。在海关进行报关时，道具共有两千多个品类，具体物件更是海量不可计数。《不眠之夜》对道具的精细度要求远远高于一般舞台美术，甚至超越了电影级别的精细度要求。执行制作人陈亮解释：“在戏剧空间中，陈设不仅应该看上去真实，还应该能够触摸甚至使用。除去购买的道具之外，《不眠之夜》中还有许多道具需要特别制作。”由于剧中许多信件需要人工誊写，工作人员根据当时的书信格式和字体，一一进行临摹。以最细小的信封为例，剧中信封上出现的地址都在当时上海地图上真实可查，信封的设计、写法、乃至于邮票的形状和邮戳的盖法，都有邮政博物馆中的资料可供映证。演出空间中使用当时业已发明的白炽灯取代现代的节能冷光源，营造出复古的氛围。

观众可以触摸戏剧空间里的精致道具

浸入式戏剧对于观众的体验的塑造，不仅仅在视觉和听觉上下功夫，每个空间的气味和温度都需要精心设计。该剧助理编舞康纳·道尔（Conor Doyle）解释：“气味、温度也是能够塑造情绪的，通过这一点来给房间赋予人格，使它们在戏剧情境中拥有自己的特性。”同时，浸入式戏剧对演员表演有特殊的要求和训练方式。《不眠之夜》不仅要求演员拥有极高的现代舞表演水准，还要在观众近身观看的环境中进行自然可信的表演。为此，剧组演员们先在昆山进行了2-4周的封闭式训练，又在正式演出场地进行了八周的模拟训练和预演，才能旁若无人，不受干扰地进行近距离演出。因此，观众可以看到最细微的表情，甚至可以听到演员的喘息和身上散发的汗味。

观众在面具后观看《不眠之夜》演员表演

在不经意之中，你可能会被演员拉近小黑屋，锁上插销，来一场一对一的互动。你可以为出浴的演员递上毛巾，穿上衣服。甚至在对方的邀请下，牵手，拥抱，甚至被壁咚。它同时是鼓励探索的，如果你愿意去挖掘，愿意去拉开每一扇门，你所发现的独一无二的细节就是对探索的一种奖励。对于二刷三刷的观众来说，只要愿意去找，一定会找到全新的细节。

“演出越让人感觉危险，我们离界限就越近，观众心中的恐惧不安也会越发强烈。”导演菲利克斯说，十三年前在大学攻读戏剧学位时，就意识到自己憎恶传统剧院。“我现在着手做的是要玩转这么一个想法：如何能让剧院重新变得危险，如何能把观众带出他们的舒适区，将他们置于一个紧张的、没有安全感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肾上腺素瞬间激增，神经突触兴奋起来，他们将成倍地接收周围世界的一切。”

《不眠之夜》就是把一大片无人的空间打造成是电影场景。当观众分成小组进入这个空间，在那里他们会感到迷失，以及由不安全感带来的恐慌，因为突然间直觉占了主导，而在直觉基础上将会发生出人意表的故事。“我们并不建立起大量构建完成的世界，而是以表演填充整个空间，即使你和你的爱人牵着手一起前来，我们也会设法分开你们，因为只有当你独自一人只为自己战斗时，你才能更好地享受其中。”

观众戴着面具沉浸在《不眠之夜》的戏剧空间中

当你戴上面具，手足无措地被投身到黑暗幽闭的空间，联系外界的手机被锁住，你与同伴会被刻意分开，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你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只知道现在进入到一个空间，你所有的感知元素都会跟着这个空间中的一件物品，一个演员，一个情节游走。当你走出这栋楼，你会发现似乎是在这里做了一场梦，这个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似乎有些模糊了。如果说制作这样一部戏剧就是创造一整个世界，那么观看这样一种演出就是构建世界的过程，它好比是一个盗梦空间，无数真实的梦境在你眼前不断展开，这些世界以完美的细节构筑，真实的，既可以触摸，又可以感知，充满了冒险。在这里你可以发现秘密，也可以体验私密的情感，还可以构建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编辑：余寒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