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告而不别 临终关怀病区的生命奇迹

这是个告而不别的故事。临终关怀病房，生老病死的人生舞台，我本来以为住了5年的王学文会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直到才后来发现他是位置最好的看客，看着别人告别世界。病房里住了5年，也送走了很多不记得名字的病友。

第一次见到他是冬天，跟所有的病人感觉都不同，他很健谈，每天都会看报纸，听广播，用手机接收资讯。有些时候我也觉得这种感觉像是错觉，因为这些事情不都是一个正常都会做的事情吗，我这样问自己。几天之后我才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同，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年病人，因为癌症晚期住进临终关怀病房。在这里，作为人最基本的行为都显得特别不同。吃饭、行走、讲话甚至去卫生间。因为腮腺癌病程进展相对缓慢，尽管他的双下肢已经瘫痪，但脑袋还是很清楚。知道有媒体来，他也比较开心。尽管做了一些思想准备，跟他的对话还是有些不同。

【视频】牵挂孩子 王学文母亲电话里千叮万嘱

来看望他最多的是他的老母亲，和二哥。母亲已经80岁高龄，依然坚持着每周来看他。其实再早之前这个频率是每周三次，因为那个时候老人家还能够乘公共汽车，可以独自往返医院。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在下车的时候摔了一下，在家里养了好多天。

但其实后来，这位母亲告诉我，她并不是害怕伤到身体，而是担心自己身体万一有什么不好就不能这样去看望孩子，会让孩子担心。我深刻地感受到这位80岁的母亲对孩子的爱。尽管老母亲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但她也是王学文唯一的精神支撑。

她告诉我，王学文年轻的时候像所有的孩子一样，上学，工作，准备结婚。可是就是结婚前，发现了身体的疾病，并且可能是无法治愈的癌症。母亲说，总归不能害了人家小姑娘。最后王学文放下了自己的爱情，独自和母亲面对将来的一切。

【视频】王学文高烧 80岁母亲询问病情一度哽咽

去年8月王学文高烧不退，用他的话说，他每年都会有一次“发作”。癌症晚期的病人都要面对难以想象的疼痛和高烧、昏迷的折磨。但这次好像和以往不同。持续一个月的高烧不退，让母亲也很煎熬。这种煎熬不是生死，而是在走向死亡的路上不得不面对的病痛的折磨，而这是一个母亲在孩子受难面前最难以承受的痛。

这难以忍受的疼痛只能靠增大吗啡的药量来控制。每次用药的时候就会说又要“吸毒”了。这些“毒”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兴奋，而是他用来抵御疼痛的唯一手段。那时候王学文的母亲告诉我，连寿衣都准备好了。她跑到医院问医生，儿子的病情怎么样。我本以为医生会跟她说一些医学的规定步骤。而这次并没有。

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对于肿瘤本身，王学文一直都拒绝检查。这不是回避，也不是看穿生死的洒脱。而是一个老病人对自己的生命的态度，他选择的是一种生活方式。他每天都在努力维系着自己和这个社会的关系，更多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他对社会人的渴望，而不仅仅是一个临终病人。他一直坚守的是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属性。

一直到最后的拍摄快结束，我跟王学文说，我一直不敢问你，因为你看过了身边这么多的病友离去，如果自己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跟你身边的人告别。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其实希望医生、护士更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离开。我追问着他，因为你身边的这些人也要跟你告别。

【视频】护工：我们舍不得王学文 希望他挺过去

他说起照料他的两位护工，罗阿姨和郑阿姨。“相处在一起5年，肯定会有一些感情，她们给我关怀其实都在平常的生活中了，点点滴滴的生活里。”他说，她们的照顾是家人都难以做到的，并且是5年的陪伴。这种感情甚至比家里人还亲。或许在他心里这种照顾已经是家庭成员才有的关怀备至了。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在住进医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跟他的母亲告别，跟他住的房子、他的家告别。我们在王学文身上看到的不只是疾病的痛苦，而是坚强、乐观和豁达。也许，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我们才能感受到生命力的伟大。

6月11日起，敬请关注每周六晚20:35在新闻综合频道、Knews24互联网新闻频道由【平安好医生】特约播映的纪录片《人间世》。您也可以通过看看新闻客户端点播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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