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点评】日本天皇生前退位 最大赢家是“皇太弟”？

在日本近现代史上，天皇直接向国民“发声”并不多见，迄今只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裕仁天皇在1945年8月15日发表所谓“玉音放送”，承认战败投降；第二次是明仁天皇在2011年3月16日就“3·11”大地震发表电视讲话激励民众；而这次是第三次，且同步发布英文版本。如此少见的天皇讲话，再加之天皇本人相对暧昧的言辞表达，不仅日本国内“炸开了锅”，许多熟悉日本政治的学者、专家、记者乃至“吃瓜群众”的第一反应也是：天皇家出事儿了。

天皇生前退位几家欢喜几家愁？

首先，在整个日本历史上，天皇退位并不是完全没有先例。在明治维新以前，天皇退位是很普遍的，甚至是一种惯例，历史上天皇退位后基本都要出家。但明治维新后，天皇被“神”化，既然是“神”，天皇就不是一种职务，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因此日本现行的《皇室典范》，沿袭了《旧皇室典范》，其中就规定“皇位继承以天皇驾崩为前提，健在时不能退位”。相较于可以自由退位的欧洲王室，日本天皇是一个必须干到死的“职业”。

明仁天皇和皇后

现年82岁的明仁天皇，早年又经历了前列腺和心脏手术，身体无法再履行天皇繁忙的公务，因此萌生生前退位的念头，这个理由似乎合乎情理，但或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有许多中文媒体分析称，天皇退位或是向妄图修宪的安倍和右翼势力做出无声抗议。但其实，日本学界和新闻圈还有更多的猜测。

可能一：天皇着急退位实为皇后“减负”

日本横滨国立大学高等研究院副教授刘庆彬表示，尽管天皇接受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但因从小被当作是“皇位接班人”而培养的他，应对目前的公务其实并不算太勉强。反而是皇后美智子，仅比天皇年轻一岁的她，作为第一位出身平民的日本皇后，皇室的繁复缛节和各类公务活动极大地影响了她的身体健康。

她陪同天皇执行公务的次数比历代皇后都多出许多，是日本皇室前所未有的“劳动楷模”。但近些年在执行公务时已经多次被拍到从椅子上站立需要时间，坐下时手要不停摩挲膝盖等，体力逐渐走近极限。但由于皇太子妃雅子病休十年依旧不能正常执行公务，因此美智子今后也得继续“为了国民”四处奔波露面。

美智子皇后

去年，美智子皇后因胸痛加剧，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接受了冠状动脉CT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三条冠状动脉中有两条因动脉硬化而轻度变窄，是心脏供血不足造成的“心肌缺血”，而造成这一症状的主要原因是压力过大。

或许天皇一再表达自己想要生前退位的愿望，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减轻皇后美智子的负担，老两口能够像普通夫妇一样颐养天年。

可能二：二皇子秋筱宫或暗中逼迫父皇退位

明仁天皇的长子——皇太子德仁今年已经56岁了。皇太子德仁和雅子妃结婚后，只生了一个女儿爱子，没有生儿子。皇太子妃雅子也已经53岁了，而且长期的皇室重压生活，让雅子妃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向来不稳定，深居简出，很少出席皇室公务活动，宫内向来对她颇有微辞，但丈夫德仁多次出言“护妻”，希望减轻妻子的压力却事与愿违。

德仁全家

而另一边，天皇的二儿子秋筱宫，不仅生了两个女儿，夫人纪子妃在40岁时，又冒险生下了儿子悠仁亲王，不仅使得皇室第三代有了唯一的男丁，也使得日本社会不得不出现女王的争论戛然停止。但在日本皇室中历来只有“皇太子”，根据目前的继承顺位来看，皇太子德仁若继位，秋筱宫文仁或将作为“皇太弟”成为第一顺位的天皇继承人，而他的儿子悠仁亲王则是第二顺位继承人。按日本皇室的传统，有皇位继承权的男子通常在名称后面加“仁”字。当今天皇名“明仁”，皇太子为“德仁”，二皇子叫“文仁”。“悠仁”中的“仁”字显示了他皇位继承人的特殊身份。

秋筱宫全家

这样一来，只要《皇室典范》没有修改允许女系天皇出现的可能，当今的皇太子德仁和雅子妃即使当上了天皇和皇后，日子也并不会好过。

如此看来，这场“宫斗”的最大赢家，可能就要数此前并无继位可能的二皇子文仁了。明仁天皇提早退位要成现实，就必须修改《皇室典范》，一旦天皇“退休制”合法化，那么几乎是为秋筱宫的儿子悠仁亲王早日登基铺平了道路。

悠仁亲王和父亲访问冲绳

其实早在2011年文仁46岁的生日记者招待会上，一向不问政事的他，忽然语出惊人：“天皇也有必要考虑退休问题。”这句隐含逼天皇让位之意的话，当时就令媒体一片哗然。

五年之后，天皇在电视上吐露了退意，而一向希望父皇早日退休的秋筱宫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不禁让人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能三：天皇退位最郁闷的还是妄图修宪的右翼分子

天皇，作为日本的象征，尽管没有实权也无法过问政事，但右翼分子却一直想将天皇再度“神”化，以在今后修改宪法“第九条”中可以加以利用。在自民党此前公布的修宪草案中，有关天皇的条文中增加了“国家元首”说法。这一说法在二战前的《大日本帝国宪法》中出现过，而如今安倍想要通过修宪恢复这一说法。

安倍和天皇

在这种背景下，明仁天皇在讲过中反复强调现行宪法，强调自己只是“象征”、并无“国家政治”功能，具有明确指向性。这让右翼们十分“头疼”。刘庆彬教授表示，在“修宪”这个节骨眼上，天皇退位对右翼们是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会分散他们为“修宪”所做的各种努力和政治准备。这样的局面已经超出了安倍和右翼政客的掌控，因此安倍在接受采访中只能表示，对于天皇的发言，自己和政府都要“认真地想一想”。因此也有人猜测，安倍和自民党在国会中势如破竹，眼看修宪势在必行，天皇此时发布“退位”讲话，实是为了给右翼政客们制造障碍和难题，以“天皇家事”分散“修宪派”们的火力。

一段难得的十分钟讲话，照本宣读，未流露任何多余情绪，却引来无数种猜测。而所有猜测背后的真相，恐怕也只有他才知道。

天皇

（编辑：胡琰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