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养成记”：历史视域下的中国女医师群像

2000多年前西汉时期的凤毛麟角，到21世纪接近全国执业医师总数的一半，中国女医师的成长经历了一个从个体到群体的漫长过程。这里汇集了数个有史料记载的片段，告诉你中国女医师群体是怎么长成的。

2002年1月中国医师协会成立时统计，我国执业医师人数已超过200万人。2014年7月召开的第三届中国女医师大会报道，中国女医师人数已接近执业医师总数的50%，中国女医师是我国医疗卫生战线上的一支重要力量。然而，尽管据有关史籍记载，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女医师的国家，但在以男性为主导的中国古代社会，不仅女医稀少，能被史册记载的更是少之又少，中国女医师的成长，经历了漫长的从个体到群体的过程。

一
中国古代女名医

义姁，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女医生

2000多年前的西汉时期，我国在医事制度上专设了“女医”，也称为“视产乳之疾者”或“乳医”。生活在公元前128年前后西汉时期的义姁（xu）是我国史书所记载之最早的女医生。义姁悬壶济世，医术精湛，善治百病，尤擅妇科，朝野共知，后被汉武帝召入宫内，拜为女待医，专为皇太后治病，深得信任，被誉为巾帼医家第一人。

淳于衍，我国最早的专职妇产科医生

约半个世纪后的汉宣帝时代，宫廷女医淳于衍是我国最早的专职妇产科医生，但她最后成了宫廷中争夺权利相互谋杀的帮手，背弃了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

鲍姑，我国医学史上第一位女灸学家

晋代的鲍姑（约309～363年），是我国医学史上第一位女灸学家，相传是她发明了“艾灸”。

黄庭内景五脏六腑图片

晚唐的胡愔，以道教摄生研究脏腑，她编绘了《黄庭内景五藏六府图》一卷，描画人体的五脏，涤除其中神秘的因素，纯粹从医学的角度出发，清晰明白，不杂繁术。

北宋的张小娘子，是我国早期精通疮疡痈肿诊治的外科女名医。

《女医杂言》

到了明代，民间精通医术的女性渐渐增多，内、外、妇、儿、五官、杂病各科都有，其中医术精妙享有盛誉的谈允贤是家传名医，被请入宫中专为皇家眷属诊治，其著写的《女医杂言》一书收载妇科病案31例，是我国古代罕见的专科医案书。

曾懿

晚清的曾懿（1852～1927年），靠自学成为女医，博览群书，辨证施治，才华横溢，当时西风东渐，曾懿广收博采，吸纳和融合西医的思想，50岁后将自己的学医行医心得著成《医学篇》一书，共两册八卷，1933年，苏州国医书社将该书重辑为《诊病要诀》、《杂病秘笈》、《幼科指迷》、《寒温指迷》、《妇科良方》、《外科纂要》6种，名为《曾女士医学全书》（六种），铅印发行，使该书得以流传更广，影响更大。除了《医学篇》，曾懿还陆续完成了《女学篇》和《中馈录》各一卷，《女学篇》、《医学篇》和《中馈录》后来被合辑为《古欢室丛书》，集中反映了这位清代女名医行医救国的雄心壮志。

二
中国第一位留学国外的女西医

金雅妹，中国第一位女西医

金雅妹（1864～1934）是中国第一位女西医。1881年，17岁的金雅妹进入美国纽约医院附属女子医科大学，成为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4年后金雅妹以全班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先后在费城、纽约、华盛顿等医院工作。1887年纽约著名的《医学杂志》刊出了她的学术论文《显微镜照相机能的研究》，引起同行专家的重视。她还在美国的一些医学杂志上发表过《论照相显微术对有机体组织的作用》等学术论文，提出自己在医学方面的独到见解和医疗化验技术上的新探索等，在当时的纽约医学界负有盛名。1888年底，金雅妹回到祖国，继续投身医疗事业。1907年，她受天津市政府的聘请，担任中国最早的公立女医院——北洋女医院（局）院长，次年又创建北洋公立女医院（局）附设北洋（长芦）女医学堂。1916年，学校改名为天津女医局附设护士助产学校，是天津第一所公立护士学校，金雅妹兼任校长，亲自执鞭任教，潜心致力于医学教育事业，将在国外学到的近代医学科学知识和她行医20多年中所取得的丰富临床经验和诊断技术，都无私地传授给学生，因此深受学生们的欢迎和爱戴。

三
中国最早的两位女西医博士

康爱德

石美玉

清朝末年，西医大规模传入。1892年，两名19岁的女学生康爱德和石美玉，受到在中国九江传播基督教教义的美国养母昊格珠的厚爱，被送到美国留学。经过四年刻苦攻读，1896年，两人同时毕业于美国密歇根大学医学院，双双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她们不仅是中国最早的两位西医博士，也是中国各个学科领域中最早的女博士。毕业后前往芝加哥医院重点进修外科和妇产科，1896年冬，她们谢绝美方挽留，回到九江，设立教会临时诊所，为妇产科病人诊疗、接生等。1901年，在美国著名外科专家但福德博士的巨额捐助下，她们筹划建成了江西省九江“但福德医院”，石美玉、康爱德任正、副院长。1903年康爱德到南昌市开设基督教妇幼诊所，1911年发展建成“南昌妇幼医院”。石美玉则为加强医院护理工作，在1903年主持设立了“但福德看护学校”，后来被尊称为“中国护士之母”的伍哲英女士，就是该校1915年的毕业生。1919年，石美玉在上海创立了“伯特利教会”和“伯特利医院”，即现在的上海市第九人民医院的前身。

四
中国最早培养女西医师的女医校

为患者做切除手术前，左为富马利。

1899年12月12日，美籍女医生富马利因有感于当时病患女性不敢向男性西医医生求医，便将博济医校的5名女生集中起来，在广州市宝华路存善大街长老会的礼拜堂一侧，创办了中国第一家培育女西医师的女医校，后取名“广东女医学堂”，开了中国女子医学教育风气之先河。为了让女医校有个教学施医的基地，富马利开设了赠医所，类似今天医学院的附属医院。1902年赠医所更名为柔济医院，以治疗妇孺疾病为特色。1912年5月15日，孙中山还亲自到医院视察，发表演讲并与全体员工合影留念。该院的妇产科是我国最早的妇产科临床医疗、教学基地之一，创始人梁毅文医师（1903～1991年）享有南“梁”北“林”之美誉，被尊为现代妇产科的奠基人之一。新中国成立后，柔济医院被广州市政府接管，成为广州市第二人民医院。2006年改名为广州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

梁毅文

五
中国最早的女学部委员（院士）林巧稚

林巧稚，协和医院第一位中国籍妇产科主任

上文所呈在医学界传为佳话的南“梁”北“林”的“梁”是梁毅文医师，“林”就是林巧稚医师。这位为事业终身未婚，把毕生精力无私地奉献给人民的伟大女性是中国现代妇产科学的主要开拓者和奠基者，是北京协和医院第一位中国籍妇产科主任，首届中国科学院唯一的女学部委员（院士）。在生活和事业两者不可兼得的条件下，她选择了事业，一生亲手接生了5万多婴儿，是一位忠诚的爱国者，人民的科学家，医务界的楷模，是中华民族的好女儿，当代妇女的杰出代表。

结语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能够到社会上去从业的女子是非常罕见的。1840年鸦片战争前，中国还没有职业女性。鸦片战争后，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创办教会女子学校，就此开了中国女子教育的先河，也成为中国近代女子职业教育的摇篮。上文提及的广东女医学堂和1908年创建于北京的协和女子医学专门学校就是教会专为培养女医师所设。尽管学校设备不全，女教员难聘，女学生基础差，至1922年，“中国之各医学校，女学生总数仅95人”，但还是培养了我国近代最早的女西医。1902～1910年期间，广东女医学堂共培养了44名女医生，为晚清广州的第一批女医生。而1898年后戊戌变法时期的“不缠足运动”则意味着中国女性在精神上的独立和形体上的解放。

在男权社会里，虽然数量有限，但中国女医师由此作为一个新兴的群体开始形成。她们的就业地域逐渐超越广东，扩大到北京、上海、长沙等当时的主要中心城市，成为学有专长、事业有成的杏林精英。1915年后成为五四运动先导的新文化运动，使妇女解放思潮蓬勃发展，知识女性的队伍逐渐扩大。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女性的合法权利和社会地位得到确认和尊重，女性参与社会经济发展的程度越来越高，在“男女平等”具有普遍合法性的意识形态保障下，女性与男性在职业上逐渐趋于平等。

1995年7月，中国女医师协会成立，早于2002年1月中国医师协会的成立。北京、上海、广东、山东、山西、湖南、湖北、河北、云南、青海、黑龙江等省市及香港等地先后成立了女医师地方协会，2010年开始又先后成立了卫生发展与管理、公共卫生、心脏与血管、肿瘤、妇产科、儿童健康、整形美容、眼科、皮肤科、医学影像、康复、中医、肾脏病及血液净化、临床呼吸、神经内科学、全科医学、医院建设与管理、健康教育、病理、糖尿病、药学、医学信息、疼痛、视光学等20余个专业委员会。中国女医师群体已成长为中国医学界的主力军。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黄伊罕 通讯员：陈勤奋 编辑：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