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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远去的匠人 消逝的农村

时讯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何婕

2016-07-09 08:47


铁匠、木匠、篾匠、雕匠、扎纸匠、裁衣(裁缝)、修锅匠、剃头匠……这些匠人在以前农村是必备的行当。他们是手艺人,也是村里的一部分。若论一般的小村,未见得有那么多品种齐全的匠人,而苏北高港附近,长江拐弯处的申村却是有2万多人的大村,各种需求也给了匠人靠手艺吃饭的空间。

铁匠

15位匠人的故事,虽是独立成篇,但人物关系却彼此交错,谁也不独立于他人的生活之外。匠人们来了又去,之前没有写给他们的片言只语,似乎没有谁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但是此后,人们会记住苏北的这个申村,记住那里曾经活过的这些人。他们身上那些滚烫的故事,是人们心头的记忆,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雕匠的故事

雕匠喜欢上了村里的寡妇。而寡妇的公公是扎纸匠。公公当然不同意两人来往,寡妇郁郁而终,雕匠搬进土地庙,孤身直至老死。他雕了土地公与土地婆的像,最后人们发现,那似笑非笑的,竟就是雕匠与寡妇的模样。

裁衣之死

铁匠家与裁衣家有世仇,铁匠在打土豪分田地的年月做了翻身主人,以“试图勾结国民党反动派报复共产党”为由告发裁衣,裁衣被处死时26岁,儿子13个月。而铁匠呢?铁匠虽然活到80岁,但一生悲惨无比,家人少有善终。

剃头匠独自住在村后的河边,家徒四壁,但村里人对剃头匠的尊重竟胜过对村长、也超过对其他手艺人的尊重。因他年轻时在外,曾被荐去给日本人剃头,有天,趁日本人睡着,剃头匠的剃刀无声地滑向他的咽喉,之后收拾工具、带好门,跟哨兵打完招呼,离去。日后回村,给村民剃一辈子的头,村民敬他,认侠义的理。


剃头匠


木匠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做了将近30年的出色木工,却在1958年骤然停止。只因人民公社成立,村里不再需要木工,即便需要,也是一些不入流的行当,在木匠看来,这是一种侮辱,于是他选择“罢工”,罢工35年后,木匠无疾而终。

木匠

扎灯匠从20多岁起扎花灯,生活本也波澜不惊,但到了65岁那年,突然洗手不干,做起了“拉瞎子”的营生。“瞎子走街串巷给人算命,扎灯匠就在前面用竹竿牵着瞎子,这事儿与扎花灯相比,很不体面,扎灯匠面对嘲讽与不解的目光,却不为所动。原来,瞎子是他曾经的恩人。65岁,他与恩人重逢,其后就陪恩人一起讨生活16年。扎灯匠去世的冬天,瞎子也随他而去。

......

初看“匠人”二字,以为说的是匠人的手艺活,看完方知,手艺只是其中非常微小的部分,提及手艺具体流程的,似乎只有豆腐匠等几篇,寥寥数语而已。与其说是写手艺,不如说是在写生活,手艺只是养家糊口的手段,真正的悲喜远在手艺之外。匠人们的生活与普通村民并无二致,不同在于,他们与他人来往更多,因而生出更多故事,故事更为人们所知,这些故事也更深刻地描绘出农村生活曾经的图景。

故事里有刻骨的爱情,也有沉默的相守;有怜悯的接济,也有恶毒的诅咒;有明白的恩情,也有执着的报复;有清高的骄傲,也有无奈的妥协;有不离不弃的忠诚,也有鲜血淋漓的背叛。这是纵横交错的故事,也是触目惊心的生活;这是无可奈何的消逝,也是呼啸而来的变革。

秤匠

哪个匠人身上没有故事?难就难在把故事记下来。不过,故事里的细节太过鲜活,使我深感纳闷,因为客观来说,还原事件中人物的具体动作、具体言语是很难的,尤其在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并无文字记载的情况下,但是一则有作者自小的回忆、二则有长者口述,仍可还原大概面貌与人物的来龙去脉,也仍使作品总体上可被接受。这个“大概”,也就是几十年来,甚至在更长的时间维度里,中国部分乡村生活的样子。

匠人的没落,源自生活与社会结构的变化,就像社会上其它工种的消失与产生一样;然而,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符号,他们是活生生的血肉,身上也有着七情六欲的故事,对他们的怀念,不单单是对一个群体的回忆,他们就是同族人、同村人、身边人,他们就是另一个自己。写下匠人们的故事,既是对消逝的农村生活的怀念,也是对自己来路的怀念,更是安放未来自己的途径。


豆腐匠

如今的农村,消失的岂止是匠人,当农村的面貌被重组,当村里只剩老幼妇孺,当一切熟悉的生活方式全都改变,你会发现,消逝的,就是“农村”自己。此书的装帧设计非常特别,封面通体皆黑,全书的纸边也是黑的,厚重古朴,可能是想说,尽管有那么多抓不住的变化,但依然不妨碍我们在内心与回忆重逢,独自追想,寻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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