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编辑室】校园欺凌，是“过分的玩笑”还是“认真的伤害”？

【视频】复旦大学家庭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沈奕斐：对当事学校处理方式颇感失望 校方完全可以跟踪、预防欺凌事件发生

针对发生在中关村第二小学的欺凌事件，12月10日中午，校方首度发表声明，称“学校一直在积极努力协调，客观、公正地处理几方家长间的相关诉求和矛盾纠纷”。声明还呼吁“让教育问题回归校园进行处理”。

中关村第二小学声明

此份声明，只是含糊提及“发生在我校三名中年级学生、家长之间的一起事件”。具体事件为何？造成何种伤害？只字未有。

欺凌事件发生后，涉事孩子家长也在第一时间与校方交涉。按家长所说，校方当时就将此事定性为一个“过分的玩笑”，劝其大事化小，放弃"处理、惩戒施暴孩子"、"让施暴者的家长道歉"等相关诉求。

舆论认为，中关村二小的做法，过于官气，透出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傲慢。

北京市民谈对中关村二小回应的看法

对此，复旦大学家庭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沈奕斐提出，校方的回应模糊不清、态度不明，无法让人得知他们如何认识这一事件、将采取何种措施进行应对。更让人失望的是，校方并没有认识到欺凌的严重性，只希望结果让各方都满意。但这一事件有关权利和是非观念，“多方认可”又如何明辨是非？

沈奕斐认为，校园欺凌具有针对个体、持续长期的双重特征，学校完全可以跟踪、预防。也就是说，学校是可以找到问题的苗头，并及时有效进行处理的。

此次校园欺凌事件被曝出，源于一篇被网络疯转的长文《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园霸凌说NO！》。作者是中关村二小四年级某学生的妈妈，她自述说，自己刚满十岁的儿子，在学校的一个男厕所里，被同学用厕所垃圾筐砸头，“尿和擦过屎的纸洒了一脸一身”。受到欺凌后，孩子出现失眠、易怒、恐惧上学等症状，被医生诊断为“急性应激反应”，这是一种精神障碍。

母亲发文控诉校园欺凌

涉事孩子的诊断书显示为急性应激反应

这篇控诉校园欺凌的文章，在12月8日经微信公众号发出，短短两天时间，被众多平台转发超过10万+，引起网民热议，各种分析文章迭出，相关单位和部门也先后发声。

但就在此时，身处风口浪尖的校园欺凌事件又惊现反转，有声音称“事情根本不是文章描述的那样”。

关于中关村二小校园欺凌事件的争议

出来揭幕的，是涉事孩子同班同学的家长，他称涉事孩子在班里经常与人发生摩擦。此次事件也就是孩子之间的课间打闹，并非诚心欺辱，撰写长文的母亲是"夸大事实、借题发挥"，甚至是她的孩子骚扰别人在先。而文章之所以如此有煽动力，因为这位母亲是个编剧，很会编故事等等。

对于旁人的指责，涉事孩子的父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会为我们说过的话负责，网上的言论不想评论”。

涉事孩子家长回应争议

不论事件如何反转，校园欺凌本身是更值得关注的议题，此番中关村二小事件“刷爆朋友圈”，就是触碰到了社会长期痛点。

根据教育部统计数据，今年5月至8月，全国共上报68起校园欺凌事件。每次事件曝光后，舆论都一片哗然，人们发现未成年人世界里存在着成人难以想象的欺凌和暴力。

据不完全统计，网络上能够搜索到视频图像的校园欺凌事件，就超过了百起。施暴者主要采用的暴力方式有推搡、扇耳光、脚踢、语言辱骂等，更恶劣的会使用棍棒、砖头、板凳等工具击打受害者，并且表现为多人对一人施暴。除了辱骂和殴打，受害者通常还会遭受被逼下跪、道歉、以及扒光衣服等人格侮辱。

一项调查显示，施暴者最主要的动机，是他们认为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最直接，其次，施暴让人感觉很刺激，有快感。

面对欺凌，超过9成的受害者选择不反抗。相比身体伤害，受害者遭受的精神、心理伤害更加难以估量，甚至有受害者以轻生的方式寻求解脱。

上海社会科学院青少年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程福财提出，校园欺凌事件的发生，与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大氛围都息息相关，教育导向出现误差是欺凌发生的根本原因。

针对很多家长提出的依靠“以暴制暴”进行反击，程福财认为是行不通的。这是一种情绪发泄，被欺凌的孩子本身就没有能力以暴制暴，而且暴力相待也无法被文明社会所接受。程福财建议，当下应该利用现有的未成年人保护力量，来帮助孩子正确面对暴力、面对欺凌，这方面责任需要学校、家长、社会的共同担当。

今年4月，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向各地印发《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要求各地各中小学校针对校园欺凌进行专项治理。通知正式引入“校园欺凌”概念，将“治理校园欺凌”写入国家层面的文件，具有破冰意义。这显示出中国开始重视令人愤慨的、层出不穷的校园欺凌现象，并急于遏制。

七个月后，《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发布。意见要求，各地要建立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事件及时报告制度，对严重的欺凌和暴力事件，要向上级教育主管部门报告，并迅速联络公安机关介入处置。

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

程福财认为，这样的报告制度体现出社会各界对于防治校园欺凌的的共识，但不是单靠教育部门发一份文件就能完成的。比如针对施暴者的惩戒，是否需要降低刑事责任年龄？应不应该从重从严？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调查研究，需要教育、公检法司等多个部门协同、介入，才能将文件真正落实。

（编辑：赵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