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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巴格达迪

环球交叉点

看看新闻Knews 记者 邹琪

2017-07-29 09:33

多年前,在巴格达的球场上,一位戴眼镜的斯文学生球技出色。球友评论他"是个很好的后卫,你很难绕过他进球。"

但他没有成为伊拉克的卡纳瓦罗。

当年的球友再一次看到他,是多年后在美国政府网站上。他已经成为"伊斯兰国"头号领导人——巴格达迪,大头照下的悬赏金额高达2500万美元。




1971年出生的巴格达迪,来自巴格达北部的萨迈拉。

“如此安静,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在人生头30年,巴格达迪留给邻居哈米德这样的印象。

哈米德还记得,他是个近视眼,胡子稀疏,穿着日常的伊拉克男性长袍,头戴一顶白色的小帽子。他的自行车后面,总会放着宗教或其他相关的书籍。他从不在咖啡馆消磨时光,因为父亲在清真寺工作的关系,他从小就泡在清真寺里。


在伊拉克萨马拉的大清真寺前,男孩们在踢足球,这里是巴格达迪的出生地


巴格达迪长大的地方,距离什叶派信徒的圣地之一阿斯卡里清真寺,只有一英里左右,这也是萨迈拉逊尼派的一个重要据点。根据后来“伊斯兰国”的宣传材料,信仰在巴格达迪的早期生活中,就已占据了重要位置。

1999年,他获得了伊斯兰法律和神学方面的学士学位,深深沉浸在对于17世纪宗教法规的研究当中,甚至有点无法自拔。

亲戚们都还记得,传统婚礼上男男女女共处一室跳舞游戏的场面,大学生巴格达迪却无法容忍。他常常抱怨:"这样的行为违背教义!"

除开有一些清教徒倾向,巴格达迪的生活轨迹都还算平常。本来他更有可能成为一位主讲宗教法律课程的教师,直到2003年,美国军队隆隆驶入伊拉克。

青年巴格达迪




美军的第一波空中攻势令人“震惊而惧怕”,却点燃了巴格达迪的激情。

作为伊斯兰法学学生,他比大多数人都了解《古兰经》中呼吁打击外敌、保卫信徒家园的那些内容。

于是,在这一年,他加入了抵抗组织,并开始对美军进行零星袭扰。那时候,这样的抵抗组织数以千计。

2004年2月,在一次针对“基地”组织首领之一扎卡维的清扫捕捉行动中,巴格达迪在费卢杰被美军逮捕,被押送到了伊拉克最令人生畏的一处地方——“布卡监狱”(Camp Bucca)。

巴格达迪被逮捕时的文件


这座监狱有五平方公里,就像一个电线环绕、帐篷林立的小小城镇,驻扎在平整而炙热的沙漠当中。

这里靠近边境,距离科威特只有几公里。每到晚上,美军看守总喜欢驾着直升机,从营地上方飞过。

最初,是英国人建起了这座监狱,其中的第一批住客是战犯。美军接手后,营地规模大为扩张。根据设计,监狱一共可以容纳两万囚徒。不过有时候,这里的“住客”会暴涨到2.6万人左右。

夏天,这里的温度高达42摄氏度,再加上波斯湾沿岸的闷湿空气,无论囚犯还是狱卒,都有点受不了,“简直就跟住在微波炉里差不多。”

营地的一位高级主管回忆,美军建立这座监狱主要是为了教化那些参与暴乱的逊尼派武装分子。然而,从实际效果看,却恰好相反。极端分子和普通罪犯被羁押一处,监狱无意中变身“圣战大学”。宗教极端分子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培养新一代的“圣战士”。



影响力之争,监狱管理方输了,极端分子赢了。监狱主导权渐渐倾斜。

囚犯们先是要求分宗派关押。逊尼派的生活区域,开始实施严格的“教法”。这种“教法”不单依靠自律,还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监督执行。一旦有人触犯“教法”或者出卖囚友、向美国人献媚,都可能招来严厉的责罚,轻则一顿殴打,重则挖掉眼珠。

最为死硬的宗教极端被分在“30 区”(Compound 30),他们会把粪便搓成球,或者把茶的渣滓和沙砾揉成团,在太阳下晒干,然后把漫步经过的美国人当成活靶子来练习投掷。

拍摄于2009年,美军布卡营内



巴格达迪,是布卡这座“圣战大学”里走出的头号“明星校友”。

从小到大,巴格达迪接触了不少宗教家。巴格达和摩苏尔的大清真寺里,最具学识的伊玛目(伊斯兰教法中的神职人员)会像唱颂歌一样传授经文。那种悠扬的调子,巴格达迪倒也模仿得像模像样。他的声音温润和蔼,又有一股权威之气,很多囚徒都表示爱听。

对于这些爱听的人,巴格达迪必须抓紧机会。

他趁此拉了不少关系,还收获了日后的头号助手和“伊斯兰国”的发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纳尼(Abu Muhammad al-Adnani),他曾是扎卡维身前的一名跟班。

“伊斯兰国”发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纳尼,2016年8月在叙利亚阿勒颇省被击毙,美国曾悬赏500万美元捉拿他。





为了避免囚室过于拥挤,布卡营地常常释放一些危险程度较轻的犯人。

2004年下半年,狱方审查了巴格达迪的资料,觉得这位“深受爱戴的学者”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于是,巴格达迪自由了。

出狱前,医疗队用棉签从他的脸颊上取得DNA样本,存入档案中。以后,无论他是死是活,美方人员都可以由此确认身份。

出狱后的巴格达迪再次回到学校,继续攻读伊斯兰法博士学位。同时他与包括“基地”组织在内的多个极端组织建立联系,策划人肉袭击。

此时,站在“基地”组织权力中心的,是本·拉登和他的“第一门徒”的扎瓦希里。

扎瓦希里(右)与本·拉登


巴格达迪非常看不起扎瓦希里,其实他也不怎么看得起拉登。

他觉得他们做的那些事儿,甚至包括“9·11”,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在巴格达迪的构想蓝图里,应该有一个可以与美国抗衡的国家政权,而不是杀几个人就沾沾自喜。

因为理念相左,巴格达迪没有得到“基地”头目领导过多的赏识,他籍籍无名地过了两年。

2006年,“基地”组织当时的三号人物扎卡维被美军炸死。

扎卡维的通缉报告


扎卡维生前领导着“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他死后,队伍由本·拉登的女婿马斯里接管,并很快改弦易辙,成为“伊拉克伊斯兰国”组织。

队伍扩张,招兵买马。巴格达迪找到了机会。

他是有名的教法专家,又出身正宗的伊拉克籍逊尼派家庭。很快,他被马斯里派往费卢杰近郊农业小镇卡玛(al-Karma),担任那里的“教法总长”。

等到2010年,整个"伊拉克伊斯兰国"的教法事务,已由巴格达迪一人定夺。


2014年,"伊斯兰国"武装横越伊拉克沙漠


事实上,那段时间巴格达迪的日子并不好过。伊斯兰极端组织武装力量正处于低谷,很多成员被美军剿杀,组织正处于崩盘的边缘。

就在这时候,叙利亚危机爆发。

长久的内战,使叙利亚很多地方出现权力真空。巴格达迪瞄准时机,前往叙利亚活动,联络当时的叙利亚反政府自由军,声称愿意帮他们推翻阿萨德政府。

这一时期的巴格达迪,作风愈加血腥。但凡有机会,巴格达迪都要在推特上卖弄一下割头技术,以至于不管是哪一派,见到他们都退避三舍。甚至连“基地”组织都看不下去了,宣布断绝与“伊拉克伊斯兰国”的关系。


自立门户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2014年6月29日,这个组织通过网络向世界宣布,正式成立“伊斯兰国”,并把叙利亚城市拉卡作为“首都”。

巴格达迪,也终于从幕后走向了台前。



首次正式亮相,巴格达迪似乎精心设计过。

那一天是2014年7月4日,礼拜五,正值伊斯兰教节日主麻日。

留着灰白色长胡须、穿着黑色长袍、裹着头巾的巴格达迪,慢慢走上伊拉克北部城市摩苏尔一家清真寺的布道坛。黑色头巾,在伊斯兰教中一般只有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才可以佩戴。

事实上,从一开始,“伊斯兰国”就拥有巨大的野心和与“基地”组织不同的议程。它摒弃了“基地”组织的标志,塑造了一个全新标志。


巴格达迪,也终于从幕后走向了台前。

巴格达迪在2014年7月5日发布的讲话视频截图



此刻的巴格达迪,看上去不太像一个野心勃勃、恶贯满盈的恐怖头子。一个不经意的细节,甚至让他险些成为笑话。

巴格达迪一直强调,自己是反西方生活方式的典范,要求追随者放弃西方观念与生活方式。但当天,他上台时戴了一块价值4000多英镑的名表。




在成为“巴格达迪”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直躲着美国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同第一位妻子结婚。后来,他一共迎娶了三房妻子。最受他宠爱的,是第二任妻子杜莱米。

但杜莱米好像不这么看。

杜莱米和孩子们在一起,图中女孩是杜莱米和巴格达迪的女儿


杜莱米出生在巴格达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她的第一任丈夫是时任伊拉克总统萨达姆的卫队军官,两人育有两个孩子。

伊拉克战争时,杜莱米的丈夫参加反美武装,死于战火。

杜莱米在2008年嫁给了巴格达迪。“我觉得我嫁给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大学老师”她说。

然而,他们却不像其他夫妻那样聊很多,杜莱米归因于他那“谜一样的性格”。

杜莱米觉得这段婚姻生活“寡淡”、“不快乐”、“你不可能跟他讨论事情或正常交谈。他只会要求你做事、取东西。他只管发号施令,没有别的。”

婚后3个月,杜莱米离家出走。她当时已经怀孕一个月,不过,她和巴格达迪都不知道。

这些故事,是杜莱米2015年在黎巴嫩接受CNN采访时说的。真实性无从考证,因为还有另一种说法是,杜莱米是巴格达迪“宠爱且能干的贤内助”,她掌管着“伊斯兰国”的财政。

无论哪种说法是真的,可以肯定的是,杜莱米并不快乐。因为巴格达迪家里,除了三任妻子,还有很多女人。



在山海之间一座白色宫殿里的奴隶市场上,雅兹迪女孩赞纳特和其他八个女孩被巴格达迪挑中。


紧接着,她们就被巴格达迪带回了他位于拉卡市的家中。当时,赞纳特并不知道选中她们的是谁。

“他通常上午10点才起床,然后直到午夜才上床睡觉,他每天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说,“随后我们可能会有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赞纳特眼里,这位恐怖组织的大头目对手机避之唯恐不及。“他和所有的指挥官们都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但他从不使用手机,他非常害怕战斗机掌握到他的行踪。”

赞纳特无数次遭到巴格达迪毒打。因为在男主人眼里,这些女孩不过是“伊斯兰国”的财物。

悲惨的生活,让赞纳特下定决心要逃跑。但很快她们又被抓了回去。


“他们抽打我们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她回忆道,“我们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们用能够拿到的一切东西殴打我们:电线、皮带和木棍。”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更难以忍受。

刚把女孩带回家的时候,巴格达迪就要求她们观看武装分子斩首人质的视频,并以此威胁她们抛弃雅兹迪族人的信仰。

“他经常给我们洗脑,让我们忘记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他说他们已经杀死了我们的父亲和兄弟,并娶了我们的母亲和姐妹。”

讲述这些故事时,赞纳特面对着BBC镜头。她又一次从魔窟逃出,“我希望他能被杀掉,越快越好。”



赞纳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为了抓捕巴格达迪,美国人开出2500万美元的悬赏金。巴格达迪非常担心,下属可能为了拿到高额悬赏而出卖自己。

5月28日晚上,俄罗斯空军对“伊斯兰国”位于拉卡南郊的指挥部实施空袭。当时,“伊斯兰国”已经苟延残喘,高级成员们正在开会,讨论从拉卡撤离的路线。

空袭歼灭了“伊斯兰国”军事委员会一些高级成员,还有总计大约330名中层成员和武装分子。俄方当时猜测,出席当晚会议的巴格达迪已经被炸身亡。

7月11日,消息被确认。伊拉克媒体报道,“伊斯兰国”承认其最高头目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死亡。

7月10日,在伊拉克摩苏尔老城,一名士兵检查一处“伊斯兰国”藏匿武器的地点。



正如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安全与情报部门负责人塔拉巴尼曾经的预言:“巴格达迪不可能永远躲下去,总有一天,他要么死,要么被逮住”。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邹琪 编辑:傅群)

(本文部分参考《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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